兴奋完毕,江浩没有半点耽搁的援笔濡墨开始书写报捷奏章,待其写完后墨迹方干,就被毫无耽搁的送往了京城,刺史大人几乎是恶狠狠的对急脚递下令:三天,最迟三天之内这份奏章必须送到长安皇城。
江浩办完这件事后随即就去了州衙户曹,两个时辰后,他便亲自带着一只浩浩荡荡的车队赶往硖石。
到达硖石后他就一屁股住下了,以刺史代行知县事,一手抓山中大军的后勤补给,一手抓山中直道工程的民夫征发集结。
尽管其中还夹杂着山中送回的伤员的安置、俘虏贼匪的审讯关押处理等诸多杂事,但精神亢奋的刺史大人完全展现出他能升任陕州刺史的终极依仗,以其出众的治事之才将各项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大军前后配合默契,硖石上下杂而不乱,迥然展现出勃勃生气。
硖石城内政通人和,三门山中捷报频传。继攻下花果山后,柳轻侯所率之镇军并无收拾锋芒的内敛保功之意,而是略事休整后便继续如虎狼般奔腾咆哮于三门群山。
先是,匪酋已被阵斩的燕子崖被攻破,匪寨一火焚之!
五日后,攻灭飞熊岭,阵斩匪酋蓝飞熊,焚寨!
又七日,破卧虎寨,阵斩匪酋吴玉虎,焚寨!
最终,柳轻候正式起兵将近两月时,继破花果山、燕子崖、飞熊岭、卧虎寨后,剿贼大军汇聚于平陆县境向天岭下。此战将是此次剿贼的功成之战,亦是最后一战。
围住向天岭的次日,柳轻侯在泠泠寒霜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三千余镇军被分为六哨轮番上攻,此前“不得轻动弩弓”的禁令被取消,一捆又一捆的弩箭被超量配发下去,柳轻侯甚至下达了若战事紧急可不必回收弩弓的军令。摆明了就是要用弩弓淹死向天岭群贼的架势。
弩弓的制造历来都不容易,虽然镇军配发的只是两种轻弩,但每具的成本也着实不低。柳轻侯这个军令委实是非败家子儿不能为之,但却引得镇军们一片狼嚎之声。
回顾这两个月的剿匪之战,行前个个忐忑不已的镇军们简直跟做梦似的,连战连捷、无一败绩,且跟辉煌的战绩相比,自家的损失简直小的惊人,硖石那些老百姓没说错,大帅确实是圣僧转世,专为降匪除贼而来。
前面贼众莫不如齑粉,眼前这个向天岭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还有这么提气的军令在,冲他娘、杀他娘、冲杀完毕就该回家领赏了。
一片士气高腾的喊杀声中,第一哨镇军操着弩弓冲上了向天岭,在他们看来,这个看着已然很残破的匪寨不过一鼓即下而已。
但事实是……他们想错了!
剿贼的最后一战打的异常艰辛,许多镇军士卒直到临死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三门匪众,向天岭上的这些山贼偏就这么能打能熬,跟他们相比,此前遇到的那些简直就像假贼。
向天岭本就有不逊色于花果山的地势之险,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的贼众又份外能打能熬,遂就使战事陷入了异常难耐的胶着。
一波又一波,一哨又一哨上去又退下,再攻再退,从早晨发动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短短一天所造成的伤亡甚至远胜于之前的所有战事。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柳轻侯强压住胸中的翻腾欲呕钉子般钉在山下,无视伤亡只是一遍遍下令整队、进攻,再整队、再进攻。
直到天色已近黄昏时分,柳轻候目睹又一波退下来的镇军身上已看不到箭伤箭痕时,转身走到大营一角。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李府与裴府派来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