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秋水共长天一色,悠然自得其乐的莫过于他们,杰和馨,这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就这样守着,看着鱼缸发呆久久。束缚在缸里的鱼,不断的游动,他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齐墨踏入院门,便听到了他们的笑声,是多么的欢乐的笑声,而不是虚假的应付一下。齐墨嘴角不由得上扬,一颗破碎的心难免有些自我安慰感罢了。
院子里,陈设十分简略,书架,书桌,落地鱼缸,布满书籍的暗室,一套陈旧的茶具,三套古色古香的家具及其文房四宝。齐墨悄然无声的站在他们后面,看着正专心致志的两人,或许感慨万分,他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哥,你说,齐墨哥哥,他会一直收留我们吗?”馨再三思考后,还是梗着脖子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面色担忧不解。齐墨脸色一沉,站在书架后拿起一本书,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话。“馨儿,如果我对你说,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馨儿会难过吗?”杰一本正经的说着,手里拿着鱼食,小心的投入缸中,没有一丝波动。馨失手将端着的盘子打翻在缸中,脸色煞白。“哥,我们,为什么要走?”她哭着求着杰,只差跪下了。
齐墨心揪痛,捂住心口,靠着书架,一点点的滑下去,一瞬间希望消失,这种痛真的难言。“哥,我求求你了,我们不要回去好吗?不要去受折磨了好吗?”哭诉声愈来愈深,馨向他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的将地板叩响,血液随着额头滑落。“馨儿,这是我们的宿命,不可避免的,认命吧!”杰微皱眉,死死掐住她反抗的手,她的心也随之被扼住。馨哭了,并不是因为哥哥弄疼了自己的手,而是她真的害怕那个名义上的家,一个地狱。
她咬牙,一头撞向石头筑成的鱼缸,她后悔吗?不后悔。相比之下,她自由了,一切值了。“馨儿,你真傻还是假傻。”杰异常的镇定,看着奄奄一息的馨,冷笑,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嫉妒与怨恨。“想死,这很简单,但我非要你活着呢?”所有的真面目被撕碎了,剩下狰狞可怕的脸,写满了所有人该有的不该有的。
齐墨听至此却笑了,轻轻地将书放回原位,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打湿了书面。随着惨叫声,他走远了。还记得几年前消失的一块人形玉石,藏在白院暗室中,只有三个人知道,可玉石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纸条。传闻暗夜族喜欢与人相处沟通,拥有各种各样的超能力,喜欢效仿人的一举一动。生性顽劣,奸诈狡猾。
昔日,他们居住在兰蔷院中,彼此相依为命,每日做着沉重的活,看着熟悉的天空,对未来充满幻想。竹屋里,两张小床,一张桌子,三只破碗,一堆发霉的筷子,干涸的水缸发裂,散出恶臭。竹屋夏季闷热,冬季寒冷,却也是这竹林中唯一可见的独特之处。他们为了维持生存,在竹林中冬天挖住小小的竹笋供应给厨房的张伯,以此换取一天的粮食,这样的日子,却也只是维持两年。在那之后,他们在深处的森林打捞着小鱼,勉强的支撑着。他们就如被世界遗忘的孩子,每天都快乐的笑着,也只有笑着才能使自己每天的生存有些意义。
竹林里,有他们写下的梦想,“我想当一个演员,像妈妈一样厉害的演员”,“我想当警察,永远保护我的妹妹不受欺负”。一个缺牙的短发小女孩总穿着大大的破破的裙子,跟在穿着黑色丧服的男孩身后,用缺着牙的嘴巴说着他们每天都知道的食物鱼,一说便是三年。
他们迎来了人生中的家,一个冰冷冷的牢房。他们是仆人,伺候着天上娇贵的小少爷小公主,戴着丑陋的面具被打被骂,一个不用花钱的家奴。他们吃着连狗都不吃的发霉食物,他们是收拾废物的垃圾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