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了不听解释,打断丫鬟。
丫鬟对突兀的提问有些吃惊,飞快抬头,扭身瞧了一眼后方,那几个丫鬟正东张西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
她复转身,咬了咬唇,点点头。
没有问“她”是谁,应该是明白了。
脑子转的不错。
心还算透亮。
喜了有些赞许的望了望丫鬟,“她现在夜里,可有归去?”
“没。”
丫鬟稍微诧异,但还是恭敬应道。
“可记得有几日了?”
“很早就是了,只不过子时便归来歇息的,现在整宿却不见人…”
“有几日了?”
喜了重复问道。
“四,四五日了把。”
丫鬟没有准信,只得惴惴不安,“那个…”
喜了看她。
“姐姐,是不是真的,真的她…”
她支支吾吾,面色绯红:“她,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呀。”
“夫人她知道不知道…”
喜了皱起眉。
“我,我就,我就问问”丫鬟小声嘟囔,“没,没别的意思。”
…
“…是什么意思”
夏榛跪坐在脚上拿抹布擦博古架上的灰,听到这声轻问后擦去鬓角的汗,头往窗边抚琴的林佳芷方向转去。
林佳芷背对着她,琴旁六角花几上摆着小小三足的香炉正熏着香。
烟雾袅袅朝着琴码的方向散开,如同窗外细雨芭蕉般的琴声婉转空灵一直未曾间断。
夏榛扭过头,想自己出现了幻听,林佳芷分明没有开口。舌尖习惯性的抵了下腮帮子,她手上捏着抹布角便往脏水桶一扔,又从干净的桶里另捞一块儿抹布。
“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从筝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如同凄厉的尖叫。流畅的节奏被打断,林佳芷用小拇指剐蹭琴弦,指甲尖叩着琴头。
夏榛心跳漏了几拍,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惊魂未定下,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淅沥声。
雨还没有停,但细雨打着芭蕉的美好意境不复存在。
夏榛略微惋惜,捞起手抖滑下桶里的抹布,拧了拧水。
“我想了许久,仍然困扰万分。”林佳芷转过半个身子,盯着夏榛。
夏榛手不自觉哆嗦一下,被迫抬起了头。
“很是头疼。”
林佳芷戴着义甲的指头掐着眉心,声音有些疲惫,声线却很轻柔。
但夏榛并不觉得温柔,她有些发寒,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自温氏卧病后,林佳芷虽不如她在外人面前塑造的那般衣不解带夜以继日照顾伺候,但也尽职尽责时去温氏院中稍作片刻应付差事。不用说这应付差事的举止也只有她和几个身边丫鬟知晓。
但无论她表里不一还是弄虚作假,她们可是过了好一阵子安生日子。
以至于丫鬟们舒了一口气,好了伤疤忘了痛,皆是忘了林佳芷展现在她们面前阴晴不定阴狠残忍的一面。
夏榛脑里回忆起丫鬟私下天真纯洁的期冀庆幸,苦笑一声。
一个人,一直以某种姿态示人,倘若某天忽然转变态度,那转变后的态度可能因事而异,可能疏忽不查露出了真实面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事态如何发展尚能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