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上小心些。”望着沈元琅放下帷帽,袅袅婷婷上马车的身影,心中欢喜又惆怅。六年未见,终是生分了许多不复往日亲近。
“去找两个人一路跟着,琅妹妹刚到金陵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将食盒放在小几上,沈元琅靠着软塌闭目养神。
傅晟,兵部尚书傅邱独子。也是傅老爷子的嫡长孙。阿娘是傅老爷子的养女,论起辈分来傅晟还要唤阿娘一声姑母,其母傅殷氏又是阿娘的手帕交。
小时候在金陵时,沈傅两家十分亲密,因此孩童们也来往的频繁些。
阿娘还与傅夫人开过玩笑,说是要将我嫁给他做娘子。那时候懵懵懂懂也不记得怎么回答的,只是小小少年却是一脸认真的承诺。
当时只觉得高兴,现在想来却是有些不妥当。
后来阿娘生下小平安后又中了毒,灯枯油尽撒手人寰,兄长去了蜀地。她护着小平安又忙着与卢氏周旋,自然少了书信。
后来又觉得当时傅晟的神情似是当了真,便刻意的不去来往,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正想的入神就是一个踉跄,小几上的食盒滚落在车帘边,里头的米糍怕是也遭了祸。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一阵躁动。沈元琅蹙着眉头,今天果真不该耽搁,平白惹出许多事情。
“小姐,我们好像撞到人了,”舜华在窗外轻声说道,“不过,倒像是人家兀自撞向我们的马呢。”
车外传来妇人的哭闹与百姓的议论,那妇人哭的凄惨,百姓也大多是同情他们的无妄之灾并指责马车的横冲直撞。
世道炎凉,面对着贫与富、弱与强之间的较量,人们大多会偏向需要保护的弱者,而不是擦亮眼睛看待事情。正因如此,强者的每一句辩解都是仗势欺人,每一句质疑都是开脱罪责。只得打落牙齿混血吞,硬生生咽下这口闷亏。
“大娘还是别哭了,我看这位大伯伤的不轻,还是赶紧送到医馆看看吧,医药费我们自然会付。”舜华劝慰着。
“谁要你们的几个臭钱,还不都是搜刮老百姓得来的,有钱有权就能草菅人命吗?”老妇人哭喊着,“只是可怜了我这老头子,平白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中。”
“这位大娘别伤心,我们可都看见这马车蓄意伤人了,一会儿到了公堂定会为你作证,不让好人得了冤屈!”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壮士在人群中一吼,皮肤被晒得黑黝,说话也粗声粗气的,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只是不知,哪里的庄稼汉还能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
这番言论立马带动了其他心存不满的人,引来许多回应。
“没错,你个丫鬟能做什么主,你的主子怎么还不下来,莫非是怕了想赖账?”
……
听见事态愈发严重,已经牵扯到搜刮百姓、草菅人命、蓄意伤人、公堂作证,恐怕不是些寻常的小老百姓,而是有备而来。
笑话,她堂堂淮安侯嫡长女怎能被告上公堂?
“这位大娘好生奇怪,老伯伯都昏迷不醒了,怎的还不送去看大夫呀?”正待沈元琅提帘下车,听见一稚童问他的阿娘。
这番话也显然不是那么巧合从稚童口中说出,只不过幼童天真无辜没心眼,更显得可信罢了。若是让大人提出质疑,恐怕会说是居心不良,倒适得其反。
看来是有人暗中相助,沈元琅眸中复杂起来。她初到金陵就有人找她麻烦,也有人向她示好,也不知福否?祸否?
看来金陵城中的水,也不比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