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琅看着沈悦向卢氏献着殷勤,不甚在意道,“妹妹未免太过小心,左右这都是家里人,想来这些玩笑话也是不会传出去的。”
卢氏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咬紧了牙,双手攒成拳,修养得体的指甲将掌心刻出一排月牙。
可恶!本想着将今日沈元琅的言论放出去,初到金陵就大放厥词,名声就要不得了。金陵城中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毕竟这是京都,这里头的百姓自视甚高,心气傲着呢!说不定还要滚回姑苏,那这侯府,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偏偏这小狼崽子非将事情点明了,反正这里都是一家人。这番话也只有在座的人听到,而这在座的人里,也只有她才敢有本事触这位大小姐的霉头。若是传了出去,侯爷绝对只相信这小崽子的话,定又要怪罪于她。这样看来,她不仅不能有意传出去,还要提防着整个府里见不得沈元琅好的人。
卢氏怒火中烧,却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宽厚的继母模样,才不会遭人诟病,真真是气人!她迟早有一天,要扒了这小狼崽子的皮!
卢氏眸中掠过一抹与宽仁的神情极不相符的狠色与毒辣,转瞬即逝,却依旧能窥得一二踪迹。
坐在末位的阮姨娘悠哉悠哉,姣好的容颜被掩饰在极重的妆饰下。只一双保养极好的手,柔若无骨的搭在腿上,浅色的蔻丹泛着润泽的光。仔细看,指甲里还有点点黑色,如墨般深沉,那是深渊的颜色。
阮姨娘一双眼眸里如一潭古水,丝毫不起波澜。似乎对场上沈元琅与卢氏的交锋毫不关心,只死死盯着地上某一个点。
沈元琅的目光在阮姨娘的身上胶着着,格外注意那一双素手。往日阮姨娘也是这样,在府中毫无存在感。总是扑很厚的粉,穿很沉重的衣裳,头上的银饰也灰蒙蒙的,失去了原先的亮色。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
这次回到金陵,她的一双手却是惹人注意。她记得,阮姨娘是阿娘的一个陪嫁丫鬟。一个丫鬟虽说不会做什么粗活重活,但也不会一点痕迹也无。
看来,在她晚来的这几天里,确实发生了些改变。毕竟,她的儿子沈睿,是整个侯府唯一一个庶子。若是说她没什么想法,沈元琅也是不信的。
这个阮姨娘做丫鬟时候就与世无争,性情温顺。阿娘怀了哥哥时就提了通房,肚皮争气生下庶子就成为府中的姨娘。是个不争不抢很是安分的态度,却在卢氏的压迫下把一个儿子平平安安生下来,顺顺利利养到成年。绝对有不可小觑的手段,只是不知,这手段会不会用错了对象。
阿娘的死已经无从查证,但她也确实分了一杯羹。
阮姨娘静静的坐在那里,很是大方的给沈元琅打量,任凭她的视线在身上流连。只不过,当那视线落在一双手上时,如芒刺在背。手指不可察的蜷了蜷,遮住了指甲里的黑色。
“悦娘说的也并无道理,姑娘家家的名声最为重要,琅娘还是要多注意些。”卢氏压下心中的不忿,温和道。端庄的坐着,眉眼弯弯,笑得温婉,除去袖角被揉得的褶子,倒是做足了贤淑主母的派头。
既然卢氏要演一场母慈子孝的戏码沈元琅自然不会缺席。自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整个人都灵动起来,不复之前的清冷气质。
“琅娘知道了。妹妹也可以放心,身为淮安沈氏的嫡系子女,自然是要处处留心着,定不败坏父亲的名声,定不辱姑苏沈氏的门楣。”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偏偏还把“嫡系”二字咬得颇重,对着沈悦笑得恶劣。
蛇打七寸浑身酥软,这句“嫡系”可是击中了沈悦的要害。
自孔孟之道兴起以来,世人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