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两人手中的枯枝又同时被折断,地上已经散落了无数折成几截的树枝,两人已不知对练了多久,在山洞中也不知外面过了几时辰亦或是几日。
两人武学造诣极深,秦红药虽不懂九华派功法,但得萧白玉在旁点拨几句,剑法已尽得口诀所传。可偏偏最后一招两人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每到此招手中枯枝相抵,定会断成几截无法继续,对招便陷入了瓶颈。
秦红药扔掉手中只剩一截的枯枝,席地而坐,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另一人也坐过来。她撩起额间散落的发,问道:“你们中原武学都这般奇怪么,共死倒还好说,两人交战如何同生?”
萧白玉举袖轻拭额间细汗,回道:“对敌时本就无需分个你死我活,若只意在杀敌,师父尽管可写同归于尽。”
“但你刀法狠绝,分明要致人死地,只是被我剑招化解,若放在别人身上那定不知多了几个血窟窿了。”秦红药扫了一眼满地枯枝,双手撑在地上,慵懒的仰起身子。
萧白玉忽地坐直了身子,听她这么一说心下蓦然清明,她点头自语道:“不错,正巧被你化解了,所以刀法剑招分不出高低。与其说是击刺对方回护自身,不如说是……”
“刀剑交错并肩向外。”秦红药接下话头,笑吟吟的偏头瞧她,她倒不像是那些死板的正派掌门,反而机灵的很。
这般一说,两人立时便参透了这两套功法,貌似互攻实为共舞,联手御敌又互相回护,方可同生共死。
寻了十年踪迹的师父竟早已化成一架枯骨,长眠于这漆黑阴冷的石室内。
她以为自己会倒下,可意识却更加清晰,笔挺挺的立在那里。忽然腰间抵上一只手,冰火交夹的内力涌入穴道,一时体内冷热交替,顽固盘亘在体内的蜂毒被抽丝剥茧,一缕缕被抽出体外,一直被压制的内力也猛然被释放,迅速窜回了经脉中。
秦红药将她体内的剧毒引回自己身上,闭目调息了片刻,偏头吐出一口毒血,方才将这毒素清理干净。抬眼便对上了萧白玉冷冷的目光,不带半分起死回生的喜悦,干涩的唇瓣紧紧抿着,面容却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既葬身于此,阎泣刀应不远,你去找啊,救我作甚。”她尾音控制不住的上扬,带着丝丝怨恨,似是在恨她没有就这样让自己随师父而去。
秦红药偏偏翘起唇角,故意气她般的笑道:“难道要留我一人面对着三具尸体枯坐么,那可不成,倒不如瞧着你还舒服些。”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枯骨,既不见白骨泛黑,也不见有什么利器散落在旁,不似被人所害。她猜测道:“不会是你师父被情郎抛弃了便找了个地方自行了断吧。”
“休得侮辱我师父!”话音未落一股劲风迎面袭来,秦红药一侧身,掌风堪堪擦着她鬓发挂过,打断了她的发钗,一头青丝瀑布般倾泻。
若残月弯刀在手,断掉的就不仅是发钗了。萧白玉运功在掌,却见她略微上扬的眼角掩在垂下的发丝间,散在腰间的发尾凌乱而张扬,竟是美的惊心动魄。又想起她三番四次出手相救,虽叵测居心彼此心知肚明,但接下来的几掌却也再拍不出去。
秦红药用手指抿起鬓发,舌尖探出红唇,顶开了黏在唇上的几根青丝,神态妖魅而阴冷。她轻笑几声道:“若旁人这般对我,我会叫他死于万般折磨下,可我却不杀你,现下活着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叫你在永远无法报仇的怨恨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