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往街尾那个方向指着:
“你知道吗,在那里就可以找到去县城的车。”
傅云生的话极其小声,就好像是朋友间不经意的闲聊,她说完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目光,低着头把剩下的冰棒全部添了。
“哦。”商录抽了口烟,只回答她那么一句,接着便没了后话。
他还是蹲在那块大石头上,低着头把烟抽完,转过头看向傅云生笑了笑,顺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傻子。”
他以为她不知道,但这样就能成功,哪里还需要他十多年以来的长久计划。商录的父亲商老大就在县城里做生意,老木工的手艺得到多少人的赞扬,名扬千里,多少人愿意接受他的委托和打点。
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哪怕不是在今天,也会在明天。
——
傅云生的计划可行,毛线团虽然买的低廉,还是够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是有喜也有忧,刘氏从镇上开了药,吃了一个多星期仍然不见好转。
这次她再不想请神婆跳大神,只叹息着,和傅云生提起些悲观的事情:
“云生哟,我怕是命不久矣了,这病是治不好了,怎么都治不好了。”
她的手工活做的很好,哪怕不看缝纫机,也能把布块缝制整齐,傅云生喜欢刘氏的善良大度,羡慕她有很会关心人的丈夫,哪怕她不会生也不离不弃,这样的人,怎么能那么早早就死了呢:
“刘婶,你才不会早死,善良的人会长命百岁。”
刘氏听着她说了这番诚恳的话,苦涩的笑道:“可我买了商录的人生。”
这么多年,她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对商录有愧,加倍的对他好,企图偿还她当年迫切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孩子养了十多年,倾尽了心血,俨然成为生命里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所以她怎么都不愿意放他走,现在她觉得活不长了,反而开始说起这些话来。
这是第一次,傅云生在刘氏这里听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心声,带着满满的愧疚和小小的自私,诉说着她不愿意认命的人生。
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刘氏把布料的边锁上的时候,很是满意的拿给了她:
“来,你试试,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给别人家的小婴儿做过衣服,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傅云生不知道这件衣服是做给自己的,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被刘氏催促了几遍才红着脸道谢跑回房间试衣服,刘氏做的是一件青蓝色棉外衣,口袋开在了里面,足够大,能装很多东西,最近刚好降温,她舍不得买新的,一直穿前几年沈星云给自己做的衣服,这件刚好合适,剪裁也符合她的小个子,一瞬间就把她的腿部线条拉长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见商录的房门半开门,刻意停留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的新衣服,只可惜那人看的入神,她走到楼梯口才听到那家伙说了一声:
“傅云生,进来我看看。”
傅云生心里欢喜,挺直了背脊进去,商录的眼睛还在盯着电视,随口一说:
“这颜色看起来丑死了。”
傅云生知道他这个人说话一根筋,像是脑袋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呆在她的房间里尴尬,凑到电视上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电视。”
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