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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秦小七来到上面,发现秦博达好像睡着了,正待转身离去却听见昏黄的夜灯下透出一个干涩的声音,“是小七吗?”她回身望见秦博达用右手敷在额头上,在轻轻咳了几声。

    “叔叔,要喝水吗?”虽然秦博达收养了他们,但是从没有要求他们称呼自己为父亲,所以七人一直称他为叔叔。

    秦博达微微点了一下头,将手臂从额头上撤下,想要坐起来。秦小七把一杯水递给他,想让他好受一点。或许是屋里的光线太昏暗,秦小七觉得此刻的秦博达异常苍老,她有点恍惚,眼前的男人就是陪她在少林寺的后山上健步如飞的人吗?她曾以为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的人,原来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会慢慢变老。

    喝完水的秦博达嗓音恢复了一些,却依旧带着软绵绵的醉态。他突然对着秦小七笑了,慈祥的目光又让他恢复了生气,秦小七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个男人依旧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的秦博达。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可真快啊!别人不说,我还没发现你原来这么漂亮了”秦博达伸手抚摸了一下秦小七的面颊,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秦小七心安。

    “叔叔,你喝醉啦,需要睡觉了。”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我收养了好几个男孩之后还要收养你啊?”秦博达坐得更高了一些,想让自己舒服一些。秦小七知道他准备要讲很久了。

    “是不是儿子收腻了,就想到女儿的好啦!”秦小七一边轻轻替秦博达捶腿一边调侃道。

    秦博达笑了两声,接着就觉得喉咙发干,笑声就有点嘶哑了。猝不及防地他讲了一个让秦小七震惊不已的故事。故事里是秦博达苦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二十多年前,48岁的秦博达还没有创下现在的基业,可是也算是小有成就的黑社会老大之一。那个时候打打杀杀冲锋陷阵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可是依旧免不了偶尔的受伤,可说来搞笑最严重的一次却不是被人打得,而是他自己擦枪走火把自己打进了医院,为此还被弟兄们嘲笑了好久。

    就在住院期间那个一直负责照顾他的护士意外引起了秦博达的注意。她是一个温柔而富有才情的女人,会在愉快时哼唱苏格兰民歌,嗓音澄澈仿若微风拂过绿绿原野;在不开心时会静默在窗台,痴痴望着远方的天空,轻轻的一声叹息就像秋风扫起了落叶。而且她也是个大胆的女人,会跟在秦博达身后学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会在他偶尔的失语之时笑得乐不可支,她的笑就像一缕阳光,窄窄的一束恰好照在秦博达的心房,心底油然而生的暖意就叫做爱情。

    当“爱情”这个词略过这个莽汉的心头时引起的震惊无异于一场龙卷风的威力。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可是一直奉行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信念,所以一直以来他跟女人之间只有各取所需的交易,女人常常是走马灯似的换了又换,没想到有天他也会遭遇到传说中的“爱情”。既惊又喜,是他那时的感受。一个人的心情会因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阴晴圆缺,这是多么神奇的体验,他活了小半辈了才真的明白原来戏文里说的并没有假,那种幸福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那段时间的秦博达就像换了一个人,甚至为了争取多一些跟周敏的相处时间而故意延迟出院。而他也没想到周敏会接受自己的爱意,会乐意跟他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在一起。当他拥她入怀的那刻,秦博达第一次由衷的感谢上苍。

    可是上苍并没有那么慈悲,相反它是一个善妒的神,看不得好花常开,看不得好景常在。幸福的眩晕感让人恍惚坠入梦境,而当周敏终于不辞而别之后,秦博达的梦就彻底醒了。而这一切并非毫无征兆,当周敏偶然一次看到秦博达将别人如玩物般踩在脚底百般蹂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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