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嬢嬢,婶子,我们兄弟也回去!”山子拉着石头就要从炕上往下跳。
兰英连忙拦住俩孩子:“闹哄哄的,你们回去干啥?”
邱晨略一犹豫,却开口道:“兰英姐,让他俩兄弟回去看看吧,怎么说,他们也是那家的亲生孙子,有些事,他们也应该知道!”
兰英迟疑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那就走吧!”说着,率先走过去,将石头抱在了怀里。邱晨则伸手领了山子,嘱咐了林旭一声,跟在兰英身后出了门。
月初的夜,四下里都黑黢黢的,时节儿还早,草棵子里连声虫鸣也没有。只是本该寂静安宁的夜,却被那高一声第一声的哭骂搅乱,惹得村子里的狗们也跟着一声声乱吠。
到了二魁家,就见院子内外,已经站了好些个村人。
看到邱晨和兰英过来,不少人都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庆和家的和青山媳妇也从人堆里走出来。
经过庆和家的和青山媳妇的介绍,邱晨才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二魁从镇上回来,他们一家居住的西厢房居然已经被二魁娘锁了门,这么半天了,二魁别说吃饭了,自从回来就被他娘拉住一顿狗血喷头的臭骂,随后又闹到把村老们和长辈都叫了来。这会儿,二魁爹、大魁二魁和村老长辈们都在屋子里商议分家事宜。而分家不被允许参与的二魁娘就坐在院子当中间拍打着地面蹬着脚在哭骂。
邱晨也看到了,就见二魁娘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哭骂的正起劲儿,不时地抹一把眼泪,或者大喇喇地擤把鼻涕,根本不在乎满手的泥土,头发也被她闹的乱蓬蓬成一团,真真正正成了个蓬头垢面的疯婆子。而那高一声低一声拉着长音儿的哭号,还能不打磕巴地连骂带说,则让邱晨不得不惊叹--这手绝活儿,估计一般人玩不了。
重新在这小村子里过活也有一月余了,今儿她总算见识到传说中的泼妇骂街啦!
邱晨扫了一眼,居然没看到大魁媳妇的面儿,心中正疑惑,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
低下头,就见山子正仰着头看着自己,本该纯真无邪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沉重、伤心,甚至是屈辱,两道眉毛紧紧地绞在一起,看得出,眼前的状况让这个才六岁的孩子很是难过。
“怎么了?”
“海棠姨……我想进屋去看看我爹!”山子因为紧张说话有些磕巴,但表情和语气却显示出无比的坚定。
邱晨抬手摸了摸山子的头顶,点点头,“你去吧!照顾好你弟弟!”
“嗯!”山子点点头,从兰英怀里接了石头,一个大小孩拉着一个小小孩啪嗒啪嗒地跑进正屋去了。围观的人,连两个孩子那正在表演哭骂俱佳的奶奶,都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小孩子的动静。
哭骂的仍旧在拍手打地地哭骂,围观的也在窃窃私语中抱着隐隐的或兴奋或期待或无所谓的态度旁观着。
青山媳妇这会儿凑到邱晨身边,低声道:“你们走了没多大会儿,大魁媳妇就趁着我们去收药的机会跑了。估计吓怕了,这会儿还没见人影儿。”
邱晨点点头,目光随着一阵人群的一阵骚动,往正屋门口看去。
几个老头儿鱼贯走出了屋门,二魁领着两个孩子,佝偻着腰背,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若不是他领着山子和石头,仅看他那佝偻的腰肢,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只怕很难从一群老头儿中区别出来。而二魁的真实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
众人在屋门口站定,其中一个老者上前一步,道:“从今日起,二魁一房分家单过。因他背了许多银钱的债,五年内不用他们出养老银……这几间西厢房就抵了。好了,分家分完了,我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