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办公室,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平日很关心我的梁姓女生梁茹无头苍蝇般一头闯进办公室,张口便是,“钱老师,不好了。”
我一口茶水喷了一地,站起来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吃饭”这个词。一班的家伙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老师,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再不就是“老师,大事不好了”。两者比较,我比较喜欢前者,因为前者的警戒等级比较低,多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后者则是红色警报,十有八九是这群小兔崽子闯了什么不得了的祸,找我当挡箭牌,求爷爷告奶奶的装孙子,帮他们躲过劫难。或者某人不慎摔残了,高烧不退,生命垂危。次数多了以后,我听到后者,条件反射的脑中立刻亮起红色信号灯,心快要悬到嗓子眼,绷紧神经,迎接即将到来的噩耗。这句话出现,我保证绝对绝对没什么好事,不是我神经质,这是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最近一班的人跟撞了邪似的,有事没事老爱往我这跑,热情得让我浑身哆嗦。大到打架斗殴,小到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话费余额不足,统统找我解决,完全不把他们班主任放在眼里,我俨然一班的小保姆,还是无偿的。把我办公室当成问题处理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用说三更半夜随时随地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电话。承蒙他们的厚爱,我硬是把一班班主任的饭碗给抢了,免费帮一班班主任打工,活我干了,钱还是他的。名义上他是一班的班主任,事实上,一班的事他早就撒手不管,一班由我承包。如果不是教工处那差个证明,我就是一班新的班主任了。可惜学校公章盖的是一班班主任,他乐得清闲,天天跟女朋友约会喝下午茶,滋润得红光满面。我本着为您服务的宗旨,全心全意供一班的全体学生差遣。
我曾跟一班班主任控诉,委婉地表示我越俎代庖,他爽快地回答说,任课老师跟学生交流感情是应该的,他非常支持。
我彻底绝望了,安份的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累死累活赢得小兔崽子们的一致好评,赤裸裸的压迫剥削美其名曰,钱老师是一班最坚强的后盾。他们的认可连带着学校的学生见到我也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钱老师好,看来一班的小兔崽子们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嘛。无私的奉献总算有了点回报,这买卖不亏。
我不知道的是,自从我成为了他们班的御用保姆后,这群小孩经常冲说我坏话,对我不恭敬的人翻白眼,老师也不例外,脾气火爆点的免不了吵架斗殴,他们把维护我当成生活的一部分,默默扫除蒙在我身上的污垢。直到我离开,没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他们曾为我做过这么多。把我看做是他们的一份子,理所当然的维护我的声誉,根本没想过跟我邀功,炫耀,博取我的感激和眼泪。
他们一致认为,钱老师是他们的,谁敢对她不利,站出来,讲道理,道理不通开打,谁赢谁说话。班长的女友,全班的保护伞,兼职保姆,只有他们才能欺负她。要是让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是,钱老师是班长的女朋友,不使唤白不使唤,都是自己人,办事方便,我肯定折寿十年。
黄如一口气断断续续,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急得直跺脚:“你别急,先喘口气,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弯弯(某个常常半夜高烧的女孩)生病了?”
“不,不是的,是,是班长,班长闯祸了。”梁茹哼哧哼哧喘气,硬是不把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