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柯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难以置信眼前的画面。我疼得满地打滚,身体辗转碾压地板上汇聚成一滩的血,浑身上下沾满了混杂灰尘的暗红色血液,尚未凝固的血块黏在我极尽扭曲的脸庞,夹杂着灰暗的尘埃,堆砌出恶鬼般格外狰狞的面目,散发修罗的阴冷恐怖。
即使没有镜子,我也清楚,我现在的面目十分骇人。但我不想这副丑陋肮脏的模样被任何人看见,我想保留我最后的颜面。更何况,最可怕的戏码还没开始上演,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打破我苦心经营的假象。我必须藏起来,躲开旁边这个不明真相的学生。我心中忽然渴望他消失,明天一切照常,他忘记今天所看见的所有情形。天不遂人愿,魏柯如磐石伫立门口,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的期盼只是徒劳的奢望。
喘息未定,艰难的挣扎,我意识到以我现在这具身体糟糕的状态根本走不出这个房间。我的心沉入水底般绝望,失神的望了一眼魏柯,暗暗下定绝望决心。趁着翻涌的剧痛暂时平息的短暂时间,强行挣扎起身,虚弱地开口,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你,你走,滚,我,我不想,看,看见你。关,关门。”
魏柯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爆发出不克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压倒性气势,我几乎要跪倒在他脚边。魏柯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板着脸一把甩上房门,脆弱的木板发出细微的哀鸣。我顾不上他反常的态度,疼痛翻江倒海而来,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缩在沙发角,紧紧抱着双膝,蜷作一团,借此获得单薄得可怜的慰藉以及安全感。
魏柯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沙发旁边,双手搭在我的腰上,准备扶我坐上沙发。毫无预兆的,脑中刺耳的锋鸣声刹那间放大了几十倍,超高分贝的声音像是要钻出我的脑袋,把我的头撕裂成碎片。
我徒劳的抓住沙发海绵,最可怕的时刻就要来临了,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蛮横的闯入我的身体。锋鸣声是它最忠实的仆人,每次都像是欢迎皇帝的仪仗队一样欢欣鼓舞,尖锐的提醒我它的到来。
果不其然,伴随着锋鸣声,左半边身体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灰白化,黯淡阴冷的青白在体表肆无忌惮的疯狂蔓延。与此同时,大小不一的不规则块状凸起在我死人一样晦暗的左半边皮肤翩翩起舞,此起彼伏。恶心的块状像沸腾的水不断冒出的气泡,在我的肌肤上浮起而后破碎消失于无形。肌肉拉扯成松弛与紧绷并存的乱绳,胡七八糟的纠缠为一团,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不用透过皮肤,就能清楚的看见肌肉所呈现的诡异形状。
左半边身体亢奋的牵动每一个细胞,甚至嘴角出现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狞笑。右半边身体平静的瘫软在原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镇定,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从头到尾的面无表情。左右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触目惊心的惨烈。
魏柯的指尖碰到游动的不规则块状,冰冷滑腻,扶起我的手被毒蛇咬了一样快速缩回。他收回手,我重新跌落地上,头骨撞击坚硬的瓷砖发出闷响。随着身体倒地,心底残存的某些情愫土崩瓦解,曾经自以为是的愚蠢也灰飞烟灭。
与身体此时此刻的疼痛相比,磕到地板的痛楚算不了什么。真正感觉到真切疼痛的,是心,那颗原本早就应该被折磨得麻木的心。不期然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心微微的刺痛,这痛直达心底,明明轻得感觉不到,可我还是觉得一枚针扎进了心口。我躺在地上,我以为我会歇斯底里,会泪眼模糊,没有,都没有,为什么没有?我瞪大了已经看得不太清晰的双眼,眼角几乎眦裂,一眨不眨的望着灰黄的天花板。
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