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俊没想过战后的场地如此不堪,看她一直在擦汗,他越来越难堪,早知道不应该让她收拾的……
一会儿,夏小萱托着东西走了出来,热腾腾的米粥配着几样小菜,红着脸儿试探性地问他:“我觉得早餐还是喝粥的好,蛋炒饭消化不好。”
欧阳俊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愣住,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总会在早上亲自煮上一锅粥。
这些年在外漂流,他似乎已忘记了家,忘记妈妈的味道,没想到她做的东西跟妈妈的一样。
“不合你味口吗?要不我再去做蛋炒饭?”夏小萱看他呆住,紧张地问道,伸手要去拿那碗粥却被他阻止,“不用了。”
欧阳俊抬起头,像是重新在审视着她,“李斯佳说你是为了给你爷爷看病才跟他来新市?是么?”
欧阳俊说到欧阳振邦的时候,语气就变得冷漠,但声线还是优美极了。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是我那时想钱想到快疯了,我想上大学,想出人头地,不想再过穷日子了……”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到这里来是因为爱慕虚荣,甚至于描说时有些自我贬低。
“那离开后你不是又得回到过去的日子,你不读大学了么?”欧阳俊缓缓抬起的眸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喝起粥来。
“我想读,可是……可……”
千言万语,全都卡在了喉尖,泪水阻断了她的话,疯狂地往外涌出,她能有别的选择吗?
在生死的面前,什么都是虚缈的,她能用一个大学梦来换她的命吗?她做不到,但若是让她失去爷爷,她又宁可不要命了!
欧阳俊停下动作,沉默,注视着她,是什么把她逼上这条路,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或许不该对她过于苛刻,就当她只是学生,哪一个学生没有犯过错呢?
难道就只因为一时的失足你就让她终生监禁?
那样太不公平了!
“我身上有着欧阳家的血,可是,我不是现当家的孩子……”
欧阳俊突然开口,夏小萱有些惊讶,看着他,眼里还噙着泪,他的表情很严肃,深邃的眸像一个无底洞,一股忧伤直透人心。
他说他不是现当家的孩子,也就是说,他跟欧阳振邦不是父子吗?那他怎么会有欧阳家的血脉呢?
李斯佳对她总是有所保留,好些事,她觉得蹊跷,却不敢去深究,那对她完全没有好处,不如少一事的好。
“欧阳家是传统的子承父业家族,由本家支配着一切。爷爷有八个儿子,最小的叔父跟父亲是同年。两人不仅是叔侄,还是好朋友,从小一块长大。妈妈跟父亲是自幼便订下的娃娃姻,在那个没有自由的年代,父母的一句话便是命运。听父亲说,叔父一直喜欢着妈妈,在他们结婚后甚至不惜玷污了她,母亲却隐瞒了一切,后来,生下了我……”
欧阳俊很平静地说着那段不平常的故事,因为被污辱而生下孩子的母亲,在真相被父亲得知后得到了极不平等的对待。
欧阳振邦无法接受着好朋友还是至亲的背叛,却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妻子的身上。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恶语相向,甚至于当着欧阳俊的面。
欧阳俊很害怕,反抗过,有一次为了保护母亲跟父亲打了起来,却被父亲一下扔出去,砸到了椅子,伤到了头。
从此,母亲不管再受到多大的伤害,她都不会哭出来,她也都避着孩子,或者把门锁了起来。但是欧阳振邦却有意要当着孩子的面打她,好像她的痛苦才能让他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