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闻言又放轻了些力道,轻哄道:“夫人忍着些,一会儿就好,等敷好了,再抹些膏药,睡上一觉,明日消肿就不疼了。”
大夫人道:“嗯。奶嬷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里堵得慌。我自来要强,眼下这个关卡儿就难迈。最让我生气的是大爷,好好的正室变为继室,大爷不但不哄我,还说我嫁她之时就知道他有妻小,还提那个贱人的死。说什么贱人没死,我连继室都不是。奶嬷没听到,大爷当时那声‘月儿’叫得多亲切,他忘不了她,我又算什么?”
大夫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眼角又沁出泪来。黄嬷嬷此只得移开冰袋,捣过床头边上的粉色锦帕仔细为大夫人试泪。黄嬷嬷心疼道:“夫人顾着些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得多为二姑娘,二少爷想想。”
提到儿女们,大夫人心底好受不少:“奶嬷说得对,我还有他们,他们很孝顺。”
“夫人生在富贵乡里,老爷,太太当成眼珠子般疼爱,蜜罐福窝里长大,凡事没有不顺心的。嫁到吴家,是低嫁,有得力娘家做依傍,大爷爱重于您,老夫人纵使偶有为难,也不敢真把您怎样。夫人命极好,比那皇子公子也不差,自然招人眼热。他们说您,是因为他们不如您,见您一时不好啦,自然想踩上一脚寻开心罢了。让他们说去,还不知道她们正尝着多少世间的苦果哩。”黄嬷嬷又道,“至于说刘氏,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高的,您和她争什么?就算她活着,您以为她能成什么?或为弃妇守着大姑娘过活,或为小妾。人哪,这都是命,死倒是便宜她了呢。再说大爷心底是极爱重您的,大爷是明白人,知道谁才能陪得他终老。夫妻吵架,话赶话的,您也别当真。有些事越当真,就越坏事儿。本来没影的事,结果反倒把刘氏那贱人说到大爷心底里去了。”
大夫人破涕轻笑道:“奶嬷就会哄我。”
黄嬷嬷又将冰袋儿往大夫人眼睛上敷:“我说的是事实,夫人生来好福气,长得漂亮,又贤惠,一般人哪比得了。大爷是个眼明心亮的主,自然懂得夫人的好。”
有黄嬷嬷的劝解,大夫人心里好受多了。二人又将话题说到后两日吴家秋祭开祠堂拜祖宗的时候顺带将五姨娘和九少爷写入族谱的事上。黄嬷嬷道:“不过一个妾,就算上族谱又能怎样?只是一个玩物,所仪仗的不过是大爷的宠爱。等大爷这股子新鲜劲过了,或杀,或卖不过夫人一句话的事。眼下您且随大爷高兴去。”
大夫人摇头道:“奶嬷说的我懂,大爷房里的四个姨娘,当年老夫人送了来,我虽心中有气,但也就忍了。反正大爷不喜欢她们,一年也去不了她们那里几回,我权当阿猫阿狗养着,赚些贤良名声。只是大爷待五姨娘是不同的,那眼神做不得假。我从未见过大爷这般。奶嬷,我心里见着难受,心疼,肝疼,喘气都觉着疼,我不许,他心里只能有我,奶嬷帮我。”
黄嬷嬷劝说了几句男人爱偷猩,腻味了自然会知道回头的话,让大夫人放宽心之类云云。但是大夫人执意不肯听劝,一再央了黄嬷嬷帮她除了五姨娘。黄嬷嬷一向将大夫人当亲生女儿来疼爱,见此,也就答应了。
“不急,得容我好好想想,咱们谋算仔细些,最好将事情推到大姑娘身上,正好助了大爷成事。若是将来有一天大爷发现端倪,碍着大姑娘,也不得发作。”黄嬷嬷思索道。
听黄嬷嬷如此一说,大夫人也来了精神。二人小声嘀嘀咕咕地密谋到天明。一夜未睡,骄生惯养的大夫人自是下不来床托病补眠去了,自然免去了众人的请安。而老夫人那里,上了年纪,昨个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