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彩楼里,继续传出说话的声音:“说起来,咱们的郡主明年就十六岁,要嫁到长安去了吧?许的还是李相公的四郎君,真叫人羡慕呢。”
李晔之父李绛,官拜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高官,亦称宰相。
刀夫人听高夫人这么说,脱口而出:“可我听说那位郎君好像身子不好,也没有功名。可惜了郡主的花容月貌,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说完,彩楼里鸦雀无声。她顿时觉得不妥,欲把话圆过去:“其实都是道听途说,也未必可信……”
“多谢刀夫人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嘉柔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既是我要嫁的人,他体弱多病也好,身体有疾也罢。我做了他的妻子,便不会嫌他。您多虑了。”
刀夫人脸上讪讪的,心想这人还没嫁过去,竟然就帮着夫家说话了,也不害臊。不过她是个直肠子,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此时有个婢女跑上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几位夫人,郎君他们要下江里去划龙舟!”
田夫人一下站起了起来:“你说什么?”
“刀家郎君和高家郎君打赌,最后索性拉着木家和田家的郎君一起去竞舟,说要一决高低呢。”
“胡闹,他哪里会竞舟!”田夫人直接奔到了栏杆边俯瞰,果然一眼看见自家儿子穿上了红色的半臂,已经在龙舟聚集的江渚上。她脑海里嗡嗡作响,隐约记得他说木景清要参加竞舟,想教训一下。
怎么这会儿自己也跑去了?田夫人有些慌,她可就这一根独苗,绝不能出半点差池。她匆匆忙忙地向崔氏告退,带着自己的婢女仆妇下楼去了。
其它几位夫人也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就是走马斗鸡之辈,不比木景清自小就在军营里头锻炼,纷纷告辞离去,想把他们劝下来。
两岸忽然鼓笙大作,群情鼎沸。原来是龙舟抽选完毕,舟手分别乘坐上去,划到起始点准备开赛。
崔氏她们也走到栏杆边,看到几位夫人奔到江渚那头,挥手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江上“咚”的一声锣响,四支龙舟齐发,两岸的呐喊助威声响彻云霄。只见紫衣舟手的龙舟一马当先,红衣舟手的紧随其后。龙首破江,舟上的鼓手和舟手齐声喝着号子,船桨击得水花四溅,追光逐电般地冲向前面。
紫衣龙舟和红衣龙舟咬得很紧,前后不到一臂的距离。后面两只龙舟也在奋力追赶,却一不小心失了平衡,先后翻倒在江中。
木景清也察觉到自己的龙舟在漏水,江水不断地涌进来,马上整支龙舟就要沉入江中。
驿楼就在不远的地方,前几日雨水充沛,滚滚江水卷起白浪,冲过支撑驿楼的两根立柱,水声激荡。
木景清索性站起来,一下扎入江中。南诏的竞舟不是以舟过终点取胜,可是以拿到驿楼上的红球为胜。田德成见此情景,不甘示弱,也跳入水中。
两岸百姓都停止呐喊,屏气凝神地看着桃江。岸边熟悉水性的弄潮儿腰上绑着绳索,随时准备跳入水中救人。
木景清从江中探出头来,抱住驿楼的一边柱子就往上爬,田德成紧随其后,爬到了另一边的柱子上。到底是木景清快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摘红球,他还得意地对下方的田德成说:“承让啦!”
喧闹声中,胜负似乎已定。突然,嘉柔看到那红球竟然动了,上面冒出来一根细长的东西,竟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剧毒银环蛇!
“阿弟,小心啊!”嘉柔惊得大叫,岸边百姓哗然。
木景清发现眼前的蛇吐着红信子,立刻屏住呼吸,手僵在半空。银环蛇是南诏最毒的蛇,被它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