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沉吟许久,一言不发。皇帝这些问题问的太过急切, 有些问题并不适合回答。
皇帝走下台阶一路走到山渐的面前,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朕为难你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 只管和朕说。”
“山渐没有什么想要。”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皇帝看着山渐的脸,沉默良久, 命人搬了椅子二人坐下来细细谈话。左右不过是问些在寺院里生活的怎么样,山渐都一一回答了。看起来像是和和睦睦的寻常父子家家谈话一般, 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仿佛本能一般谈话之中皇帝问了山渐几个问题, 山渐一开始回答的还算随意, 对方问他都看些什么书, 他说他只读些佛经。皇帝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拎了几个四书五经的问题又接着问他,山渐便知道对方有意要考考他。
他无意去争些什么,浅显的问题敷衍过去,涉及时事便摇头。
皇帝看着山渐缓缓离开的身影神色有些莫测:“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山渐的脚步停下, 思绪一瞬间飞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他的母妃面容哀戚地把他抱在怀里,白皙纤细地手腕上翡翠质地的镯子十分的显眼, 山渐到现在还能想起镯子落地的破碎响声。那个女人是那么的哀怆, 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放过了他, 三尺白绫把自己一个人悬在了房梁上。
风之泽的母妃囚禁了他的母妃, 他母妃家族的人被悉数屠尽。得到一个人的爱是一种错误,弱小无力也是一种错误。
他的父皇太过懦弱,忌惮着风之泽母妃的势力不敢正面对抗;他的母妃太过仁慈,不仅放过了他更放过了他的父皇,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让大家都好过。
有些人即便能救也是救不回来的,心已经死了。
山渐坐在悬在房梁上的那个女人的尸体下直至傍晚,他在想如果那个女人坚持要把那杯毒酒给他灌下去他要怎么逃脱。
很奇怪的,他站起来用手指蘸了一下那杯毒酒放在嘴里尝了尝微小的计量足够让孩童的身子感到不适。
山渐在地上躺了很久,胃里面翻江倒海,汗水把他贴身的衣衫都湿透。
送晚膳的宫女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一推门进来瞧见的便是悬在房梁上的曾经那个光彩照人万千宠爱在身的娘娘,身体还在微微地摇晃。
往日聪颖灵慧的九皇子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食盒落地。
宫女先是跑出去大喊了几声,又匆匆跑回来踩着山渐母妃踩过地凳子把人从上面抱下来。
过小的臂力让这名宫女没能把人抱住,青丝散。山渐觉得镯子的碎片划伤了他,但他事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没有伤口。
山渐几碗中药入肚之后皇帝才姗姗来迟,一切的一切都在昭告他他是一个多么无能的皇帝。
他迫切的需要逃离这一切,顺着山渐母妃的心意,他把山渐送去出家,这一逃避就逃避到了现在。
山渐没有回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说罢山渐顺着刚才的路走了出去。
陈方允决定起床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山渐的影子,被窝里的温度也已经凉透。他一个激灵跑到院子里去找山渐,侍女想要将他拦下来无奈他动作实在太快。本来就没有梳好的头发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