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除了极少数人知道她的身世,外人并不知晓这位平乐公主的生母是谁。
只要陛下不说,陛下不承认,那些人也就只能在心里揣测。
陛下带着浮霜来到皇宫一处较偏僻的楼宇,外边大片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浮霜心中一颤,方才想起,玉兰是母亲最爱的花。
踏入其中,正对着他二人的是一尊佛像,佛像之下,一清瘦的身影坐在蒲团上,一手捏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听见脚步声,那身影也并未回头,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
皇帝与浮霜静静等在一旁,浮霜看了一眼身旁人的眼神,便知,那身影就是她的母亲宁昭昭了。
原本齐膝的长发全已剃光,她做什么事都是这般,毫不犹豫,果断坚定的。
浮霜依稀还记得,小时候看着母亲对着铜镜垂泪的模样,她手拿一把桃木梳,一寸一寸梳理着长发,身旁再没有那个愿意为她挽发的人。
她毕生的温柔和爱恋,都给了俞敏,俞敏一死,她便像被掏空的躯壳,空有其表。
如今,该断的都断了,不管是头发还是别的什么。
一年前,得知陛下派出的人已经找到了心儿的那一刻,她就与他们再无干系了,如今,她不过是个出家人,不理俗事,了却红尘。
“阿弥陀佛,让施主久等。”
“无碍,心儿想要见你。”
宁昭昭只看了浮霜一眼,便又垂下了头。
“如今,施主愿望已经达成,天色已晚,施主可归。”
浮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希望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些情绪,可是……没有。
她对她冷淡至极,也是,都十多年了,她应该快要忘记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羞愧得不能自已,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她真是把过去撇得一干二净呢。
“昭昭,你与心儿分别这么多年,至少……留她吃顿饭说说话吧。”
“施主莫要再叫错了,贫尼法号净无,此处不比宫中,唯恐陛下和公主不习惯吃斋饭,还望恕罪。”
严帝还要再劝,却又生生忍住了,他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心儿,只见她一张脸惨白。
默默叹口气,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走吧。”
浮霜僵硬地转过身,心头滋味儿比当初被母亲抛弃那时还要难受。
世间竟有这样的母亲。
她一言不发回到落安宫,纵是严帝在身旁解释,她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
“陛下,心儿先回宫了。”
“好,咳咳……”
“陛下,您没事吧。”
一听陛下咳嗽了几声,身旁伺候的小夏子立马焦急地迎了上来,递上一方手帕。
“无妨无妨,你也扶朕回宫吧。”
浮霜停住了脚步,看着已经走远的明黄色背影,心中复杂。
不远处掉落的白色手帕上,一点红色血迹那么耀眼,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紧。
“雅乐,陛下病了多久了?”
“奴婢……不知。”
“说。”
“奴婢知错,并非奴婢刻意隐瞒,实在是陛下吩咐过,所以……”
“小夏子本就是故意将这手帕遗落给我看的,你只需如实回答。”
“是,陛下的病已有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