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低矮的房屋好像是一脚就能摧毁的积木，残垣断壁延续了一路，焦黑的干瘪僵尸也铺了一路。

    地上躺着好些人，人烟似乎泯灭，成了一座死城。

    远处中心街附近的高楼上升起缕缕黑烟，快要在空中凝成一团巨大的浓云，遮蔽住清晨的无暇灰蓝。

    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下，她正站着的这个地方，真的属于海恩吗？

    林可人往前行去，她跑得并不快，一方面身体不允许，另一方面则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她凭着印象估计自己大概烧到了三十**度，脑子转起来不是很灵光，但能安慰自己对付暴乱更多需要直线思维，而且运动起来出了汗说不定反而好得更快。

    她实在没法就这样回到家里，坐在家中的客厅里和舟赓安一起等待舟言回去。

    或许她什么都等不到，等回来的是和李裕文一样失去意识的舟言，她绝对不要这样！

    远处响起了汽车的警报声，林可人先拔出了刀，而非枪。

    其实从昨天看到李裕文时，她大概已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在僵尸和人类之前，她选择人类，在自己在意的人和伤害前者的人之间，她会选择在意的人。

    既然为了保护人类，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僵尸，那么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也同样能将伤害者看作敌人。

    虽说是这样想，能不能真正动手却说不准了，林可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汽车旁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头发一紫一粉颜色鲜艳，看上去是染的。

    男人半个身体都钻在车窗里，女人则站在他旁边，警惕地打量周围。看到林可人后，女人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林可人问道。

    “钱忘车里了。”男人起身，从车窗里拿出一个钱包，抖了抖，伸手就揽过女人的腰：“走吧。”

    “不。”林可人凭着直觉说道：“全城戒严，不能出门。现在没有商店开门，你们拿钱也没用，这个钱包真的是你们的吗？”

    两人都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着林可人。

    女孩看上去年岁不大，本身不足令人畏惧，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她拿着的长刀，和腰间的枪套。

    “你是僵尸清理者。”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林可人点点头：“你们认识景威吗？”

    男人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将这两人出卖，林可人利落地抽出刀：“景威在哪里？”

    “谁会告诉你！”男人收起惊恐，把钱包拍到女人身上，从怀里抽出了枪，一言不发朝林可人扣下了扳机。

    林可人的身体并未受意识驱使，而是出自本能有了动作，有些像那个和景威遇见的夜晚，有些像和景威见面的昨天。

    她弯着腰，双手右前左后握住刀柄，刀刃从下而上斜切过去，直接从子弹中间划过。

    紧接着，林可人一脚踩上旁边的车，面对男人连发子弹滚到地面上，一手抽出枪，对准他的位置。

    扳机还差手指一弯就要扣下，林可人的手指却顿住了，脑袋里有一个声音让她不要这样做，林可人几乎带着愤怒将枪插回了枪套中。

    她躲着的这辆车的驾驶座玻璃碎了，透过车窗看到车主横躺在前座上，驾驶座的头枕一片殷红。

    林可人移开视线，皱起眉头，太阳穴隐隐作疼。

    枪声已响了五下，没有射穿车子说明威力不大，林可人刚要探头出去，男人又开了两枪，第二枪只轻轻响了一下。

    子弹没了，是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