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都看向苏熠,忍不住离他远些,实在是因为他现在太过狼狈了些。手臂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被人打过一样。
苏熠也不在意那些目光,他沉默地拎着包在公车站等待着,直到上了导航上的那班公交车,他才忍不住松了心头紧绷的那口气。
一松口气,剧烈的疼痛就从后背猛地袭来。苏熠咬牙忍耐,握紧了扶杆,浑身疼得微微发颤,额头上直冒冷汗。
此时正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车上人挤人的,他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受伤的左手臂,把沉重的包挂在右手臂上,努力抓紧扶杆稳住身体。
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苏熠身后有个人没站稳,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背上。他眼前一黑,差点没疼晕过去。
或许是他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而且手臂那道伤口看着骇人,坐在前座的一个身材健朗的老大爷站起身,招呼他过去坐。苏熠也是实在撑不住了,虚弱地道谢后便坐下,而他屁股一挨到座椅,就不由自主地瘫软下来,后背碰到椅背,又是一阵疼痛。
他艰难地微微喘息着,等忍耐过了这波疼痛,他再次向那位热心的老大爷道谢,得到了一声豪爽地不用谢。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黑沉,车内亮起了车灯。公车里像是自成了一个小世界,把车里的人和车外的世界分隔开来。苏熠目光空茫地看着眼前的黑白,看着车内漠然的人们,和窗外一晃而过的虚无灰白色光芒,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世界的单调。
那个叫羿修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光芒?那和黑白不一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别人称之为颜色的东西。
苏熠微微睁大眼,低下头,注视着手里紧紧捏着的黑色证件。
颜色……吗?
对他来说颜色从来都只是几个字符,像红色的太阳,青翠的小草,蓝色的天空,从来都只是别人的口中,或者书里看到的字符。在他眼里,草和天空也就是一个深些一个浅些,没有其他的区别。
这还是颜色这种东西第一次鲜明立体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如果说颜色这种东西真的能被他看见,那大概就是那道光芒那个样子的吧。
那是一种苏熠说不上的颜色,带着炽热的温度。他思索了半天,根据他看过的和听过的关于颜色的说法,最后定义羿修身上的大概是一种红色。
热烈、活跃、勇敢,听着就像是他在那个人身上看到的感觉。
车上的人来了又走,公车到了要下的站。苏熠在晚高峰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后背的闷痛总算稍微缓解。他慢慢走下车,低头看看导航,脚步有些艰难地跟着它的指示往前走。
这附近曾是这个城市的核心,所以夜晚也很是明亮喧闹,连带着街上都有不少的小鬼怪游荡。苏熠跟着导航,没多久就慢慢走到了一座占地面积颇大,围起一片花园的五层楼前。他抬头一看,只见“国家特殊事务处理部门”几个大字嵌在一块银色的金属板上,挂在了大门的旁边。
这座大楼外围的铁门紧闭,从外面望去,里面的大楼明明有灯光,大门却也是紧闭的,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国家职能部门。而奇异的是,那黑漆漆的铁栏杆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里面没有任何小鬼怪的踪影。
沉默地观察片刻,苏熠按响了门铃。
没一会,门铃就响起了一道有些慵懒低沉的中音:“哪位?”
苏熠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证件,又痛得放松肌肉,低声说:“我……是羿修让我来的……他的证件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