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拎着竹棍很严肃,宝铃气喘吁吁地立在跟前,宛若一个迟到了,被逮个正着的小兵。
“你,迟到了!”
萧霆手指拎着竹棍,敲打甄宝铃左肩。军营出身的萧霆,非常讲究准时,别说迟到两刻钟(三十分钟),就是迟到半刻钟的半刻钟(两三分钟),那些手下也再没脸到他跟前晃悠,自动去领军棍。
若犯第二次,则逐出军营。
可眼下是他小媳妇,不敢重罚。但他却时刻记得,上一世她临终之际,最后悔的便是与娘亲相约去看日出,因她迟到没去成,结果逗留府中的娘亲,意外撞破她爹与方姑娘的事,气得回娘家。
换句话说,若上一世的小宝铃是个守时的,她娘的悲剧兴许能避免,兴许不会死在那一天。
重生回来的萧霆,决定帮这一世的小媳妇改掉不守时的坏毛病,手下的竹棍便打得不轻。
“啊。”宝铃呼痛,左肩疼极了,咬唇望向四皇子。刚毅冷峻的脸,对她的迟到,好似很生气。
她实在不明白,她只是撞坏了他的画,答应前来赔他一幅画罢了,为何一定要规定她何时到,昨日还特意派遣小太监前去叮嘱不许迟到?今日迟到了,还打她?
宝铃咬着唇,有些委屈。
可面对忽冷忽热的四皇子,她怂,不敢说。
“过来。”萧霆狠狠心,不搭理小媳妇的委屈,转身朝翠微宫后院的农家小院走去。让小宝铃跪在篱笆栅栏旁的蒲团上反省。
宝铃吓蒙了。
昨日才听说北郡王府世子,被罚站在室外练武场三个时辰,冻得脸上生冻疮的事,今日,她就要跪在室外了?万一也要她跪个几个时辰,那她膝盖还要不要了?
“四表哥,”宝铃不敢明着反抗,却懂撒娇,上前一步拉住四皇子衣袖,仰起六岁的小脸蛋,“四表哥,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儿夜里一直在想该怎么画画。”
这个,小宝铃还真没撒谎,她是想了的。只不过,还没想出大体构造,就睡得躺成个大字了。
宝铃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一直举头望着。她的小表情,倔强又萌发发的,看得萧霆心头好笑,就知道这个机灵鬼不会老老实实照做。事实上,他也舍不得真罚她跪,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顿了半晌,故意冷着声音:
“下不为例。”
宝铃立马点头如捣蒜:“四表哥,再没有下次的。”今儿个,她一定要将画给画好,明儿就不用再来了,心里打着小算盘,手就松开了他的衣袖。
见她放开了自己,萧霆心头很不是滋味,早知道,他该答应得再慢些的。
*
甄国公府大房。
大夫人秦氏正坐在内室暖榻上,盯着镜子,看着里头的自己,一脸的恐惧。纱布拆了,鼻子深深浅浅好几道坑,简直丑得没法看。
“夫人,要不,再宣太医来瞧瞧吧。”琢玉劝着。
一提这个,大夫人秦氏就来气。甄宝铃不过是摔了下,萧氏就让太医院里的太医,从普通太医到太医院医正,全都招来看了个遍。轮到她被癫狂的小白鼠咬了,萧氏那贱人,竟只给她请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太医,一看就没啥经验,怎么可能治的好?
可偏偏她身份不够,没法子自己请来太医。
要再请太医,还得去央求萧氏(世子夫人)那个贱人,大夫人秦氏很不愿意。她最讨厌事事都被萧氏压一头的感觉,可偏偏伤的是鼻子,不请不行。
只得让琢玉再去二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