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丫头挠人痒痒固然厉害,自己却偏偏也是个触痒不禁的性儿。此刻,在我拂尘轻扫之下,她早已咯咯笑成一团,连连求饶:“公子,香儿知错了,都辰时一刻多了……”
我吃了一惊,手上一顿:“辰时一刻了?”
七里香忙不迭狂点头:“来喊公子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辰时一刻了啊。”
我瞪着她:“怎么不早说!”
七里香一脸无辜:“可是,公子并没有问啊。”
我立即翻身下床:“你出去吧,我要更衣。”
七里香一听我要起来了,笑得眉眼弯弯,极欢快地应了一声后便一溜儿小跑出了屋子。
等我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瞥到门边立着的白衣女子。
果然是含笑。
她一言不发地递给我一张请帖,又自觉地退后三步。
我翻翻帖子。不错,字长进了不少。
收了帖子对含笑道:“收拾收拾东西,我要出门一趟。”
“多久?”
“不知道。听说修水一带风光甚好,我打算前往游玩一番。”
“若要出门,公子可不能如在家一般,每日睡上五六个时辰了。”
我尴尬地笑笑。含笑也不再多言,为我打点行装去了。
我走过后院药圃,一眼瞧见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背影。
是仙草在看书。
我走上前去,揉揉她的双髻:“看什么呢?”
仙草将手中的书一合,抬起头来:“是含笑姐姐让我看的书。”
我瞥了一眼封皮。含笑这丫头,看上去不苟言笑,倒也是个促狭鬼——她给仙草看的书,正是当年我给她启蒙医术的书。
我笑着揉乱仙草的发髻:“好看吗?”
仙草点点头:“挺有趣的,原来我的名字竟是灵芝的意思。”
我柔声道:“对呀,你也看到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含笑姐姐,她自会告诉你的。”
仙草抬起头来,一脸茫然:“为什么要问含笑姐姐?直接来问公子不行吗?”
我也不想瞒着她。上次我去维州出诊,只不曾告诉她,也不过去了六七日,这丫头便坐在门槛上不眠不休地生生等了我六七日。“我要出门一趟,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啊?这么久?”仙草极为惊讶,“那是不是等公子回来,仙草都要及笄了?”
我不禁莞尔:“你才十二,还有三年才及笄呢。”
仙草又道:“可公子的身体,可以出门吗?”
“何出此言?”
“公子最近,似是有些贪食、嗜睡、懒动、困倦、厌油腻……”仙草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双眼紧盯书页,小手飞快地翻动着。
我嘴角抽了抽:“我怎么怀孕哪?你倒是说说看。”
仙草委屈地撇撇嘴:“仙草,仙草只是按书上说的照实讲。公子你看,就是这里。”白皙的手指滑过微微泛黄的书页,最终定格在句子的结尾。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十四岁时写的字还真是好看。
“公子?”仙草抬头,试探性地看向我。
她年纪虽小,却也聪颖。
我信手翻了翻,当初教导含笑时作下的批注一字未改一语未添,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书是我写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