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中坚持不懈的千封书信中,我不止一次提及这个约定:不管多少俗事缠身,每年年节,我都会带着孩子前往渝州楚城的私宅,等着他带着玉麒来此赴约,一家子团聚在一处共度年节。
可这六年里,他没有如约出现在年节家宴上,一次都没有。
起初两年里,我以为慕容曜是国事繁忙,脱不开身,故只让人柳飞等亲信将玉麒送来楚城与我们团聚;但渐渐的,时间长了在一次次满满期待后落空,我慢慢意识到这个约定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又或许,当年我无奈离开在他心上划下的伤,慕容曜从来没有消解过。
去年年节,听玉麒那孩子提及慕容曜的近况,说他父皇开始醉心起佛法,渐有痴迷状态,常常一个人出宫到真龙寺礼佛问道,就连许多像年节这样重要的节日也不例外,格外诚心;有时在真龙寺滞留,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之久。
而近一年来,越来越关于慕容曜无心朝政,醉心佛法的消息传出来,虽慕容曜这样的行为并未对国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然身在他国异乡的我,越发忧心忡忡。
我隐隐总感觉,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中,会因为性情大变的慕容曜忽然爆发出一个重磅惊人来。
六月十三,就在我和慕容曜八年约定之期的第六个年头,北燕那头忽然传出靖德帝禅位出家的噩耗来。
这个消息当传到我耳里时,有着毁天灭地的效果。
忐忑不安在上京中等了两日消息,我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亲自上燕都一趟,探个虚实间,一位旧友不期而至,带来我想知道的一切。
眼前的盛玉童,经过六年岁月洗礼,早已褪去了年少气盛的浮躁,多了男子的沉稳感;而作为慕容曜当下禅位的得惠人,我并不意外慕容曜会选盛玉童做自己的接班人,而是急需知晓慕容曜做出这样选择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曲折。
“他真决定抛弃红尘,满身荣华,剃度出家?”
面对我的质问,盛玉童也是郁色满面的点点头,并说到:“他的剃度大典,定在六月二十一,此时人已经进了真龙寺,戴发修行中。”
“为什么?”
这个三个字,看似简单,我却准备了许久才问出口。
“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