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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情不知所起(三)
我已决定,以自己的性命做成全,放她归去,放她去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团聚。只是这意想中天衣无缝的计划,在阿姐这个与我血脉相连,伴我成长的亲人眼里,还是太过于幼稚了。

    阿姐才是那个算得最精准的人,连李淳元那样聪慧的女子,也以为阿姐是为她而选择了自我牺牲,其实不然。宋玄冥那一剑下,阿姐不仅成全了自己的金兰之义,成全了她与宋玄冥的初心不负,更是成全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那爱得极隐晦卑微的感情。

    在天化城再遇她时,这份日夜煎熬心头的苦痛终于爆发,虽有千百种不甘和埋怨,但我终是选择放她离开;但也因此,我和她也选择了分道扬镳,再见必是敌人的对立立场。

    对不起,我身上压着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

    而我原以为这场厄难结束,多年后再与她重逢,至少我会成为她口中那个笑谈着,生命里一个不可磨灭的牵挂;但我还是过于奢望,过于乐观了一切,世事无常,总会在冷不丁间给你一个绝望。

    她死了,在我眼前,主上那不容情的一箭,刺穿了她的心膛,葬身在那滚滚湛江中。

    一瞬间,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争夺消弭于无形,而被这个女人牵动着的心,都纷纷停止了。

    活着的我,呼吸着这人世气息,忽然觉得余生变得毫无意义和期盼。

    哀莫大于心死,多么深刻而令人困惑的领悟。

    消极的人生态度,不一定要时时表现出来,或许默默顺从这样枯燥无味,如同嚼蜡的余生,也是另外一种自我惩罚;那时的境遇或顺或逆,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了,我继续扛着他人褒贬不一的看法和霍氏长子的责任,以及对大历的忠诚,在这起伏不定的仕途上迷茫前行着。

    而我唯一的生气,就是想她的时候,时常一个人前往湛江边悼念她的香魂,又或是闷在襄城朱铁匠家,在那间曾沾染她气息的厢房中,试图在过去种种找寻一点回忆的温暖。

    我清楚自己不够资格去追思她,挂念她,但只有守住心中这个小小的秘密,偷偷去回味,我才能继续在心空的苦痛中咬牙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