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苏卿暖轻轻拢了拢衣袖,面不改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种她不想承认的惺惺相惜之感,的确在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了作用。
否则,她便不会答应这么一个写下灭江家圣旨之人合作。此刻,她也不会在这辆马车上。
病人?宇文烨目光更沉,真是没有半点偷看别人后要不好意思的自觉。果然是个古怪而淡然的大夫,年纪轻轻的,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先生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宇文烨道。
“承让。”苏卿暖语气平平。
宇文烨看着苏卿暖,努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破绽来。
可惜苏卿暖面上一如既往地冷然,眼底亦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
此人尽管坐在他的马车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疏远。哪怕两人间达成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交易,却仍似从未交集的陌生人。
“先生看起来不是很健谈。”宇文烨看着苏卿暖。此人说话,似乎总喜欢简单,病人,承让,都是两个字,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能多费一点力气似的。
“和不熟的人,自然无话可说。”苏卿暖对上宇文烨探究的眼眸,此人对她自称“叶公子”,她查不到他的底细。就好像她对外自称“苏青”,他能查到的底细,就只是大秦医馆的挂名大夫,再没有别的了。
其实双方也都心知肚明,却也在相互试探。毕竟有时候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总喜欢不留痕迹地过招。在不确定对方立场以前,都不能轻易伸出橄榄枝。
“那先生可从在下身上看到了什么病?”宇文烨追问。他派人查过苏青的底细,却只能查到大秦医馆的挂名大夫,究竟苏青师从何处,却是神秘得很。
这就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个神话,短短两年,便以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名动京城。
当然,还有苏青这古怪的性子,以及苏青以所谓“四不医”的规矩拒绝给众多大官贵族看病的传言。而真正让他名动天下的,便是两次拒绝医治馥太后。
“馥家箭的毒,再有五个时辰没有解药,恐怕神仙也难救。”苏卿暖刻意画得英气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所谓的叶公子竟能得罪馥家,可见他同馥家并不真正站在同一阵营。否则,也不会和他父亲当年中一样的毒。
——而事实上,她之所以重生之后便专心钻研医术,便是因为她爹的死。
十年的不败神话,令大梁朝西北边陲达虏以及北地乌石国闻风丧胆的镇远侯,若不是背后一柄淬了剧毒的馥家冷箭,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如星辰般陨落。
而那个释放冷箭之人,竟是她幼年时候觉得可亲可敬的程彻叔叔。此番再见面时,便不会再有当年的情分。对这些两面三刀之人,处理起来她不亦会手下留情。
可她总觉得这当中事有蹊跷。毕竟当年父亲虽然手握重兵,却常年征战在外,不在朝为官,并不碍着馥家什么事。顶多就是小姑母的进宫封了宸妃,怀了先帝龙种一事稍有威胁。
可馥氏当时已是皇后,还是太子的养母,身份尊贵非常,宸妃不至于成为馥太后的障碍。当时馥太后的死对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王爷宇文烨的母妃莲妃。馥太后又如何专挑江家下手?却让莲妃活到了今日。
馥家能在朝作威作福,说起来也仰仗父亲在外稳定边陲。馥太后将父亲逼死,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是青衣姑娘告诉先生的?”宇文烨将苏卿暖眼中的情绪看在眼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