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苏卿暖结束了诊脉。
“如何?”馥太后被李德福扶着依旧坐好,眉头紧皱,忍住拿斧头劈了自己头的冲动,问。
苏卿暖的面色却有些凝重。翠缕将听枕取下,退到一边,默默地给苏卿暖准备写药方的笔墨。大殿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没人说话,大家都只看着苏卿暖。
“不知太后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苏卿暖不紧不慢的语气,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独自屹立于殿中的苏卿暖,一袭白衣如霜雪之姿,那种面对手中拥有天下最大权势的女人而不被其淫威所胁迫的从容,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这不过是个还未曾弱冠的少年。
“天才”二字,有时候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人的。馥月心里突突地想。
可是只有苏卿暖自己明白,她的这种从容,不过是死过一次之后的无所畏惧。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被牵绊的?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馥太后看着苏卿暖。本以为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不过是有些闯荡江湖时候留下的年少轻狂,却不想比想象中的沉稳得多。
甚至可以说是深沉。
可是这种深沉,却又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他明明就站在你面前,清清楚楚一个人形,说的话,做的动作,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她阅人无数,从未曾从一个少年身上看到这样的错觉。
不,馥太后忽地眸光一紧,看向坐于一边此刻从容饮茶的宇文烨——这也是一个。
苏青到底是宇文烨带进宫来的,若是这两人联起手来……
馥太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再怎么样,苏青不过就是个大夫。就算他医术高明,难道还能左右得了这大梁朝堂,搅动这风云际会不成?
“真话,苏青斗胆,只与太后一个人说,”苏青语气淡淡,“还请太后屏退左右……”
“放肆!”李德福一听苏青想单独和太后待在一起,顿时横眉冷竖,指着苏卿暖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太后千金之躯,你让太后屏退左右,想做什么?”
一边的宇文烨眸光一闪,意味莫名。
馥太后亦紧紧地盯着苏卿暖,仿若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来。
这个少年倒当真不只是年少轻狂,更是胆大包天。屏退众人,苏青到底想和她说什么?还是,他当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馥太后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看了眼手边的茶盏。
屏风后有她安排的侍卫,摔盏为号,这些人便会立刻前来护驾,到底让她安心些。
苏卿暖看向李德福:“李公公若是不想太后头疾痊愈,便可如此编排苏青。难道李公公忘了,才进宫之前就搜过身。若苏青当真想对太后做什么,方才听诊之时便是最佳时机。仅凭屏风之后八名侍卫,如何阻止得了我?!”
宇文烨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屏风之后的确隐着几个侍卫。如今他身中剧毒未曾痊愈,身上的功夫只剩下四层不到,他能感知到的侍卫仅有四人,苏青竟能感知到八人!
苏卿暖眸色淡淡。其实她说的是个保守数字。屏风后的侍卫一共十人。她故意这么说,便是想保留一些自己的实力,免得让馥太后觉得自己太难对付。
而太难对付的人,馥太后总是选择毫无余地地铲除。
目前她还不想被馥太后太过注意。所以,她必须给馥太后亮一部分自己的底牌,又不至于让对方知道得太多。免得太过被动。
李德福大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