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香——
娑婆道,连接着人界与非人界。一边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一边是怪窟石林,妖魔成群,是最混杂的地方。夜来的香料小店“未名香”就在这里,做人与妖的生意。“未名香”原先并不叫“未名香”,确切来说,它其实并没有名字,流荡娑婆道的妖怪便叫它“未名香”。
未名香,售尽天下绝香,凡君求之,其尽有之。
未名香的主人夜来是个神秘的家伙,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好像凭空出现在这娑婆道上,活了千年万年。未名香内,除了店主夜来,还住着一只瞎了左眼的黑猫小阙和一个叫阿楚的哑女。哦,对了,还有一个时常来蹭吃蹭喝又惹祸不断的织梦妖雎鸠。
“天杀的雎鸠,你又拿《洪荒卷》当玩具玩!你还拿它垫桌脚!你还弄丢了一简!你马上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我拆了你!”
一声尖锐愤怒的厉喝响彻在娑婆道,紧接着便是一道惨绝人寰的痛呼。未名香门外的大树上站了三两只生了灵智的小雀妖,它们浑身一抖,黄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未名香紧闭的门扉,最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未名香内鸡飞狗跳,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浴血杀伐的大战。扫把、玻璃杯子、鸡毛掸子……夜来将身边可以丢的东西一股脑儿砸向了雎鸠。雎鸠被横飞而来的“凶器”逼得上蹿下跳,却偏偏不肯服输,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地还口:“夜来,你太狠了!怎么会有你这样凶悍的女人?活该你嫁不出去!”
“我的玉壶酿!喂喂喂,那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葡萄酒,砸不得!”雎鸠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啊!我的美酒!死女人,我和你拼了!”
越打越骂,越骂越打,二人你来我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天花板垂下的吊灯上卧着一只黑猫,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底下的大战,还时不时地捂嘴偷笑。另一边的一身民国服饰的阿楚剥着瓜子喂鸟笼里的鹦鹉,丝毫不理会打闹的二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好像就算他们打着打着放火烧了未名香,她也不着急。
雎鸠退到了墙角,忽地脚下踩中一个硬物,险些被绊了一个跟斗。他低头去看,走神间,一个红色不明物体疾速飞来,直直砸向他的脑袋。与此同时,小阙动了动圆滚滚的身体,轻盈地跳上夜来的肩膀,阿楚也飞快地取下挂在香料木架上的鸟笼,往后退去,躲得远远的。下一刻,雎鸠被那红色不明物体砸中,只感到头晕目眩,趔趄几步,跌在墙角,连带着扯翻了靠墙的香料木架,五颜六色的香粉洒在他身上,香盒、木架也通通砸在他身上,而他头顶的吊灯更是被震得晃动不止。
“夜来,你大爷的!”
雎鸠被香粉刺激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却依旧恶狠狠地瞪着丝毫没有歉意的始作俑者,一手拿着那只砸中他的红色高跟鞋,一手拿着一只古朴破旧的竹简,正是他刚刚踩中的东西。
夜来不理会雎鸠咬牙切齿的骂声,踮着一只没有穿鞋的脚,一高一低地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竹简。
竹简破损得厉害,已经沿着纹路生出裂隙,衰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竹简上用最古老的文字刻写着三个大字──生烟玉。
夜来轻轻摩挲着竹简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启唇将“生烟玉”三个字念了出来。
小阙站在她的肩膀上,探出胖乎乎的毛脸去看竹简,它的右眼是碧色的,如深深幽潭,泛着神秘的光,另一只眼却是暗沉的灰白。
“猫爷我只听说过玉生烟,这生烟玉是个什么玩意儿?”
夜来用衣袖拭去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