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有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
低沉缥缈的女声从前方传来,紫照抬起头,想要辨认面前这个人是谁,可周身的白雾好似洞悉她的意图一般骤然涌上,遮挡了她的视线:“你是谁?为什么引我到这里来?”
女孩的声音尚且稚嫩,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我并非要害你,只是想问问你,可曾见过……。”她似乎念了一个名字,可女孩并没有听清楚:“我不认识你,这是我第一次来冥界。你是谁?是鬼差吗?”
“鬼差……那不是孟么……”那人的声音更低了,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当年弹丸之地的一个黄泉,如今已经成了冥界了;当年背着药篓采尽三界极寒之花草只为熬一碗断情汤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是人人尊敬的老神了。”
“你认识孟婆婆?”小姑娘惊讶地问,却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孟婆婆是当世最老的神了,连乾云叔叔都是她帮着化形的;你若是认识孟婆婆,那你也是活化石了。我看着可不像。”
女人无声地笑了,虽然紫照看不见,但她知道:“你笑什么?”
“笑你本是无情怨憎身,却在这污浊尘世贪恋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这人真会说话!本公主可没心思在这儿陪你玩!”紫照不悦道,转身便走,身后那人也没有阻拦,白雾之后,一双眼里是说不尽的沧桑与恨:“我们都是被舍弃的人,被舍弃了万万年,却还珍贵着任何一点点善意……”
我们都是被舍弃的人,被舍弃了万万年的人。
我们都是所谓正邪有别的牺牲品,都是神君的弃子。
“不是……我不是……”昏迷中的少女呢喃着,忽然挣扎了起来,把燕凉吓了一跳;少年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直到怀里那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他低下头,看见紫照微红的眼眶,声音柔和:“怎么了?”
少女愣愣地看着前方,苍白的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却落下泪来。心脏好像一张废纸,被人紧紧攥住,团成一团;那不是利器造成的鲜血淋漓的痛,而是沉钝的,从心脏最深处痛到骨子里,一时一刻都不停歇。
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会如此悲伤?就好像是,我在替她悲伤一样……
“不是冥界。”少女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微微抬头,看着身后的燕凉;这个人,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熟悉,可到底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少年的神色难得的柔和,他并未松开紫照的手,见少女要说话,便是一副倾听的姿态。
紫照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道:“七殿下,你还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燕凉毫不犹豫地放开手,纵然那双手的温度依旧偏低;刚想站起来,就觉得胸前衣襟被人扯住,小丫头一手拽衣服一手去拽他手,略微苍白的容颜却是燕凉最熟悉的灵动:“你看啊,月老的红绳都在你我手上了,今天这事儿传出去,我可不就只能做你们天界的皇子妃了么?”
少年腕上一截细细的红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燕凉无比讶异:“你什么时候系上去的?”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唔,几天前吧。”紫照转了转眼珠,随即点头肯定:“就是我跑进你榻上那天。我当着你面拿进的殿,谁知道你这么愚钝完全没有注意我手里有什么……怪不得月老的鸳鸯谱上没有你。”最后几句她就是嘟囔嘟囔,燕凉没怎么听清,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夸奖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