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老房子,年纪估计比郗长林都大。
地面青砖泛黑,墙角脱落出本来颜色,家具也都是旧式的,漆红木头凉沙发靠墙放置,蓝底茶几上压着一面玻璃,夹有数张照片,茶几边还有一张小板凳,上面放着竹篾编织的簸箕,里面装着四季豆。
贺迟和摆放棋盘的木桌在靠近阳台的那侧,视线越过护栏上重重叠叠的盆栽花卉,看见的便是乌沉天空与朦胧在风雨中的青山。
郗长林眼底的惊讶不可谓不真实,漆黑眼眸瞪大,弯起的唇角有一瞬间凝固,不过眨眼后笑意转而加深,他朝贺迟点了点头,温和道:“贺先生好,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见。”
荀老爷子让郗长林不用换鞋,直接进去。青年便不客气,将伞靠墙放下,转身带上门。
“没想到老爷子说的、今天会过来的学生是你。”贺迟坐在藤椅里,边落下一枚白子边道。
“嗯,因为接下的角色是易清波,需要用到伪音技巧,所以特地来向荀老师请教。”郗长林说着,跟荀宥走到客厅。
光线并不明朗,但郗长林还是看清了被压在玻璃下的照片,多是荀宥及同龄友人们的照片,不过其中一张,是少年时的贺迟和荀宥站在平海城公园门口的合照。
照片陈旧泛黄,十七八岁的贺迟已经很高了,但仍可以看见稚气,勾着荀宥肩膀,冲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郗长林心底闪过一些念头。
贾国平之所以能在短短半天内请到这么一位口技师傅来教他,恐怕是贺迟在背后牵线吧?
而这次和上次一样,贺迟什么都不说,但又让人能够轻易推断出背后的人是他。
贺迟再一次给了郗长林一种,这个人是在真情实感暗恋他的错觉。
厨房里烧的水开始沸腾,呼呼的声音传出来,贺迟从棋盘后起身,松了松手腕,偏头笑望郗长林:“我去给你们泡茶,上课的时候当我不存在就好。”
荀老爷子对贺迟说了句茶叶在什么地方,旋即开始给郗长林讲课。
传统口技是口技者用唇舌喉鼻等模仿自然界各种声音,以假乱真、使人如身临其境,但郗长林要学的没那么复杂,而且讲求速成,所以教学的方法比较简单。
荀宥从呼吸方法开始讲起,然后再说发声技巧。他的教学是由上而下,先走一遍整体,再逐步细分,着重于弱项,这对于有些底子的郗长林而言十分适合。
大概一刻钟,贺迟端出三杯茶,都是紫砂茶杯,摸起来很有质地,温度也正好。郗长林这杯是铁观音,茶叶已经泡开下沉,茶汤清凉,香气浓郁。
道过谢后,郗长林无意间扫过荀老爷子那杯,发现那杯泡的是龙井。
龙井属于绿茶。郗长林一向不太喜欢绿茶口感,喝的多是乌龙茶和黑茶,但知道这点的人很少,就连贾国平都不清楚。
这种不为人所知的偏好竟然被贺迟摸得一清二楚,郗长林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贺迟今天穿着一件蓝白条纹衬衫,袖口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手腕,戴的表是石英表,白底卡其色边,看上去很休闲。他坐到刚才下棋的位置上,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感受到郗长林视线后撩起眼皮。
“怎么了?”贺迟无声询问。
郗长林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他眸光一转,看向正喝茶的荀老爷子,笑着询问:“荀老师,我们能不能开个灯?”
“你不提我都忘了。”荀宥这才意识到屋内光线暗淡,放下茶杯冲郗长林歉意一笑,“我习惯了白天在家不开灯,不管阴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