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子华哭笑不得的道:“我本想与她说明如今的状况,但突然又觉得说再多也没用。”
“是啊,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真切的做些实事。你若真觉得亏欠她,那就早点找到复活她的方法吧。”延陵子华非常赞同闵幼株的话,他点了点头,撩开车帘,扶着闵幼株的胳膊上了马车。
一路上,闵幼株颇有些沉默。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清、青竹还有小娃娃。直到马车驶出了小树林要往官道上走,她才如梦初醒般的道:“这边往南有一处杨柳庄,我想去访一位故人。”
延陵子华温和的抚了抚闵幼株的头顶道:“你以前总是在逃避过去的人和事,如今能走出这一步,很好。”闵幼株轻轻笑道:“死过两次,总觉得若不见见她们,以后万一见不到会后悔的。”说这句话时,闵幼株脸上的神色非常生动。延陵子华喜欢这样的她,有人气,有生气,不再像以往那样死气沉沉。那代表她想活着。
将闵幼株的身子带到自己怀里,延陵子华轻语道:“好,我陪你去。”
闵幼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杨柳庄,地处朝南,紧邻护城河。因庄外种着一排排的杨柳,因此得名。当闵幼株和延陵子华到达杨柳庄时,庄外的柳树刚长出嫩芽。星星点点的翠绿点缀在柳枝上,显得整片庄园都清新可人。
闵幼株在为一清他们裹了裹毯子后,就带着延陵子华下了马车。甫一下马车,闵幼株就楞了一下。在他们马车的前方,还有另一辆马车正停靠在旁。
然而还没等她去细细观察那辆马车,便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人打开了大门。
“这位公子,这位小姐,可是找人?”
闵幼株见到那名老妇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鼻头一酸,叫道:“林婆!”那位名叫林婆的老妇人呆了一呆,随后眯着眼仔细的打量起了闵幼株。然而任凭她怎么打量都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林婆不禁拍了拍脑门,喃喃的道:“老了老了,记性都不好了。这位小姐可是跟我们山庄有故?”
闵幼株忍着眼里的湿意,一步一句的上前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中;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闵幼株每说一句,林婆的身子就颤一下。直至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时,林婆竟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抚了抚闵幼株的脸蛋道:“小姐?小姝儿?”
闵幼株什么都没说,而是一头扎入林婆怀中道:“我想林婆,我想柳姨,我想娘了!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真的好想你们……”泪水决堤而出,染湿了林婆的衣襟。但林婆一点都不介意,而是反复的抚摸着闵幼株的后背道:“是小姝儿啊?是小姝儿!虽然长得不一样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林婆浑浊的老眼里落下两行清泪,接着赶忙扶着闵幼株就要往里走。“走,跟林婆去见你柳姨,你柳姨听说你没了,整日整夜的哭。更是带着老婆子去贿赂了好几次裕国公府的门房,可惜他们狗眼看人低,硬是不让我们进去。哎!”林婆说着,抹了把脸,可眼里的泪水却留的更凶了。那些日子,她们进不了裕国公府,只能偷偷的贿赂了看守墓园的仆人,待徐姝下葬了后,才得到机会去拜祭。
徐姝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对没有孩子的她们而言,就像亲生女儿一般。被她们这样珍视的家人,却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拜祭,其中心酸非一言两语能说得清楚。闵幼株细心的帮林婆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笑着道:“那裕国公府不进也罢。那种地方,脏得很,莫要弄脏了你们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