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间,存在着极其明显的矛盾。
根据怪谈中的描述,桐山夏花在同学间“颇有人缘”,“深受大家喜爱”,所以大家在她过世后纷纷自发性地献花祭奠,致以哀思。
但从现实中毕业生的态度来看,大家和夏花关系疏远,保留座位、献花、每年聚会默哀都是真的,唯独其中的感情不是。父母捧遗像拍合影也是真的,不过最关键的合影本身,没有一个学生予以保留。
与其说他们对夏花的死感到惋惜与怀念,倒不如说,他们都觉得这次死亡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刺目的污点,唯恐避之不及。
正因为是污点,所以才需要通过鲜花、泪水和默哀仪式来装点粉饰,让她的死亡呈现出一种凄恻美丽的悲哀之色。
仿佛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悲剧,与他们无关,与任何人无关。
——真的与任何人无关吗?
“浅井美弥小姐。”
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雪白病房中,我面向被绷带包裹成一团雪人的年轻女性发问。
“我无意责怪你,也不打算代替桐山夫妇追究你的过失。我只想请问一句:对于桐山夏花的死,你是否认为自己负有责任?”
“……”
女人爱答不理地抬起眼皮,好像觉得我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没有。”
她撇了撇嘴,视线在半空中游移不定,“是夏花自己跑进深山的,关我什么事?就算我说了,也未必救得回来。她父母一直哭着喊着要我们给个交代,搅扰得我们全家不得安宁,我才要他们赔偿我精神损失呢。”
“也对。”
我一脸深以为然地点头,“毕竟他们只是死了女儿,你却被他们折腾得觉都睡不好了呢。”
“你说什——”
“请放心,浅井小姐。”
她尚未来得及发作,我已经换上一副灿烂的营业性笑容打断了她,“就算我个人认为您刚才的发言实在不像人话,出于职责,我还是会保护您的安全。我衷心希望,‘夏花的幽灵’不会计较您这番发言。”
转身离去那一刻,我听见身后传来她倔强的低喃:
“夏、夏花才不会变成幽灵呢。她就算死了也是胆小鬼,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再说,那天和我一起乘坐摩天轮的,明明就是个来搭讪的白发男人……”
……
……
就这样,我一个接一个划去3年2班通讯录上的名字,火气一分接一分窜高,直到最后只剩下川崎与三条院两人,我差不多也活活气成了一条圆滚滚的河豚。
这是绝大多数人众口一词的回答。
“不是我说,这都什么老同学啊?那个怪谈究竟是谁在胡编乱造,根本完全ooc!!”
“艺术高于生活,故事高于真相。添油加醋是创作的通病,举世闻名的文豪也不能免俗。”
岩窟王不以为意地嗤笑两声,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这一次,流言中的‘故事’之所以会偏离‘真相’,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
我停住脚步。
“也就是说,有人希望这个怪谈广为人知,深入人心,成为外界对于3年2班死亡事件的固有印象。”
岩窟王平淡地下达结论。
“说得更简明易懂一些——有人,希望它能够覆盖真相。”
(没错,我也这么想。但这样一来,真相恐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