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茗一件衣服也没拿，银票也没拿，转身出门去了。
觉生看到方玉茗捂着脸，哭着往山下去了，心想“杜秋声又欺负大少奶奶了！”
觉生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追了过去。
张妈听到屋里的声音，赶紧也过来看看。屋里杜秋声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
张妈壮起胆子，道“大少爷，我是个下人，本不该多嘴……”
杜秋声吼道“那你就闭嘴！”
张妈道“大少奶奶平日十分体恤我们这些下人，我年纪大了，顾不得许多规矩，今天有些话一定要说。大少奶奶不容易，她一个外地姑娘，在徽州这些年，受尽了委屈。我一开始就跟着大少奶奶照顾静儿小姐，许多事我都看不过去了。想着若是我的女儿在外面被人这样欺负，那我豁出老命，也肯定是不依不饶的！”
杜秋声道“她受了什么委屈？当初不做少奶奶，要做下人的是她自己，大宅不住，跑来山上住茅草屋的也是她自己。她自找的！”
张妈道“大少奶奶并不是娇气的人，日子过得清苦些不算什么。大少爷常年不在家，怎么知道大少奶奶都受了多少气。她是为了孩子，才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没有离开。换作别的女人早就走了。”
杜秋声呵呵苦笑了几声，道“她难道没跑过？只不过是没跑成罢了！”当年方玉茗明明答应了他，只要他不再碰她，她只是名义上的大少奶奶，她就留下。可是她还是跑了两次。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直在骗他，敷衍他，还美其名曰，孩子不能没有爹，都是为了孩子，到处给自己脸上抹粉。她的内心该是多嫌弃他，憎恶他！
张妈道“大少奶奶那都是被逼的。当初她刚来，听不懂徽州话，不会做徽州菜，在杜家大宅，老爷嫌弃她，夫人为难她，所以杜家的亲戚朋友都耻笑她，连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无亲无故，每天吃饭都是和着眼泪。那个时候她大着肚子，受累又受气，身体能受得了吗？别人怀孕只吐三个月，大少奶奶一直吐到生。”
杜秋声道“那也只能怪她自己没用！她要是开窍一些，做得足够好，老爷夫人会说她吗？她呢？不思上进，偏偏想着一走了之。”
张妈道“大少爷说话要有良心。说到她那次跑了，还不是因为夫人丢了个镯子，一口咬定是大少奶奶偷去的。大少奶奶虽然是穷人出身，却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爱占便宜的人，更不会手脚不干净。夫人让大少奶奶跪在院子当中整整一个上午。人来人往的都在议论。这是损人名节的事，大少奶奶为这个才一时气不过要走的。大少爷整日忙着生意的事，哪管过大少奶奶这些。”
杜秋声的心像是被铁锤狠狠锤了一下，一阵钝痛，原来方玉茗因为这个才走的。
张妈又道“还有前年，大少奶奶本来就躲着三少奶奶，不想有什么争执。可是三少奶奶隔三差五的来找麻烦，还说了几回正在寻人家，要把静儿小姐卖给别人作童养媳。大少奶奶信以为真，才半夜背着静儿小姐走的。大少爷，你大老远的把别人的姑娘娶回家，要好好对待，她父母泉下有知，才能瞑目。”
再说觉生追上了方玉茗，问道“大少奶奶，你要去哪里？”
方玉茗哭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住的摇头。
觉生道“好，大少奶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着你，保护你。”
方玉茗抬起头，吃惊的看着觉生，愣了一下。觉生认真的看着她，等她的答复。方玉茗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觉生觉得很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