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人形的槐树,寂寞度日,于是养了一个被遗弃在山脚的人类小孩。那孩子裹在襁褓中,被父母丢在乱石堆之中,嗷嗷大哭,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之中,哭声令人揪心。槐树很无奈的到山脚下抱起孩子,凭一己之力为孩子换衣喂山羊奶。
白驹过隙,小孩平安无事长成十几岁的少年,身长玉立,翩然风度。
闲暇时分在石亭中品茗,槐树柔声问小孩,“一辈子陪着我可好?”
小孩沉默不语,当晚就失踪了。
槐树站在空无一人的石室顾自笑笑,权当那孩子是厌恶了留在他身边。往后无论怎样的寂寞,他再未动过饲养生灵的念头,他怕了被遗弃的疼痛。
五年后,槐树的山居,来了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青年似游子风尘仆仆归来,焦急的在山居中寻找槐树。
槐树知道有人来,他避世已久,对这青年也避而不见。
青年守在他旧日的房间里,声音低低道:“在外漂泊数年,还是忘不了你,想来我并不是讨厌你,是怕你说了相守一生的话,却是骗孩子的谎话。”
槐树不语,藏在暗处静静看着那青年失魂落魄。
青年得不到回应,大约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遭,说完几句话,去那出走的孩子房里收拾床铺住下,如同这儿的主人一般,打水除尘,料理细致入微。
眨眼过了半年,青年在山上开辟出一片荒地,种花植果,一片繁茂。
槐树在不足人高的树旁出神,无缘无故出走的人为何转性了呢?
青年在他身后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槐树怔愣半晌,轻声道:“我本是不想见你。”
青年神色黯然,“我离开了你。”
“嗯”,槐树不想多说,怕几年才结痂的伤痛又让这个人翻出来。
“你说,让我一辈子陪着你,可是谎话?”青年问道。
槐树摇摇头,“人多寂寞,妖又如何不是?只是想要一个人陪在身边一世,也错了吗?”
青年蓦地激动起来,抓着槐树的肩道:“不,你没有错,错在我,我不该试你的真心,我不该莽撞的揣测你的用意,我,我……”
青年说不下去了,双目定定的看着槐树,良久苦笑续言道:“情到深处,反倒怕极了。”
槐树有些诧异,“情?”
何为情,情到深处反倒会怕,人竟是这样奇怪的生灵。
青年放开他,“你若是不愿再见我,走就是了。”
槐树开口,“你为何要走?”
“年少轻狂,以为你只当我是养子,说些玩笑话逗弄我,心有不甘,便走了”,青年如是说。
槐树继续问道,“走了为何又要回到此处?”
“魂牵梦萦的人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行至千里之外,心心念念的,唯你而已。我走再远的路,见再多的人,也逃不开你。情思日重,日夜承受相思之苦,我再受不了没有你的他乡,只好顺遂心意,一刻不停的赶回来”,青年拧眉道,似是想起了昔日纠缠已身的苦痛。
槐树有几分动容,“此次回来,要留多久?”
青年面露决绝,沉声道:“一世。”
“可是想好了,不后悔?”
青年道:“求之不得怎会后悔。”
槐树是高兴的,等了这些年,失望了无数次,这会半分笑不出来。
青年知晓他的出走伤到了槐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暖着,“我是凡人,仅有阳寿数十年,陪不了你太久。若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