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方太太窝着火上床睡觉,睡着了,火气自然也就没了。第二天大早晨一醒来,照例梳洗穿衣吃饭。早饭一点肉粥几碟子点心,方太太吃了两口皱眉,“东西太少,怎么吃得饱!平日里厨房采买要花那么多钱,都被你们中途吞在自家腰包里了?”
厨房老妈子赶紧跪下解释:“太太,是您前天说要省钱,不让我们上大鱼大肉的呀!”
方太太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这么吩咐过。随即睡掉的火气就死灰复燃了,她干嘛要省钱,还不是为了那糊涂老爷随随便便就从铺子提走两万银子!两万啊,两万啊,京里和乡里所有铺子加起来,一年才能赚多少,突然提走两万还要不要周转了?那可都是她东拼西凑弄出来,准备往海路上进货的货钱!
“老爷呢,去把老爷找回来,说我有要事!”
方太太饭也不吃了,摔了筷子怒冲冲回到床上歪着生气。底下一个管事婆子亲自上前伺候,跪在地下帮她捶腿。方太太歪了一会突然坐起来,恍然想起什么:“昨晚那猴崽子过来,光顾着说婚事了,忘了问他银子的事!”
“太太息怒,别气坏身子,全家可都指望您呢。昨天忘了,下回叫他来再问呗。”婆子低声下气哄劝,“再说,您没问也挺稳妥的,万一……”
“万一什么?他拿我的银子还敢跟我翻脸不成!”
“不是,太太您想,侄少爷可从没跟咱家伸手拿这么多钱,自从他进了咱家,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您经手,买纸笔交束修也都跟您报账,什么时候跟老爷直接要过钱,何况这么一大笔。”
“你是说?”
“太太,奴婢说句万死的话,您要听了不高兴,奴婢任由您打骂,只是奴婢诚心诚意为您着想……您看,有没有可能是老爷借着侄少爷的名头……”
方太太顿时脑袋发蒙,如听惊雷。
婆子又说:“当然,也可能是侄少爷背后真要用钱,老爷一面给他提银子,顺道又多拿了一些去做别的。”
别的?别的还有什么需要大笔钱?当然是养小老婆!
方太太立刻抓了婆子的手,抓得死紧,“我就知道,就知道唯有你贴心,只有你肯说这些话,别人一定都看我笑话呢!还把我蒙在鼓里!”
婆子眼眶发湿,声音哽咽,“太太不怪奴婢乱说话就好。”
“怎会?我脾气不好,可我不是傻子,谁跟我一条心我能不知道吗?”
婆子低头:“要是您不怪罪,有两句话奴婢大胆说一说。”
“你尽管说。”
“太太,侄少爷的婚事您就放一放,让他自己乱折腾去吧?你为他劳心劳力,到头来他那个白眼儿狼可不一定感激您,您何苦呢?昨晚那情形,侄少爷跟您装傻充愣的,奴婢看着都替您委屈。”
方太太瞪眼:“果然你也觉得他是故意装傻?”
“太太心善,才会相信他。”
方太太大恨。果然,这猴崽子!她昨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光顾着生气了,竟没发现猴崽子装傻。
“方敬宽,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供他从小读书!翅膀硬了敢戏弄我,不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姓秦!”
婆子不动声色挣开手,继续捶腿,“太太小心身子,别跟他生气,一大家子等着您照顾,您理他做什么。说起来不过是个侄子,您供他读完书就是功德一场,后头好坏跟您不相干,又不是亲儿子,您还真给他娶妻谋官养他一辈子?”
方太太在气头上,“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官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