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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十八)
    晚间方敬宽应酬完回到住处,方家小厮守在门口报告消息。方敬宽听了没说什么,淡淡一笑:“不成么?那算了吧。”

    “宽少爷,您看……那银子……”

    “让你舅妈依旧拿着,成不成不在她,我给的只是办事钱。”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少爷真是好主子!”

    方敬宽笑着打发小厮离开,真不知该笑话伯母大人,还是该可怜她。贴身的下人,十两银子就收买了,平时是受了什么苛待啊。

    “送脸面给您,您老却不要,我有什么办法。”他晃晃头进了院子。

    院里住着另外两个庶吉士,都是寒门,不想住翰林院提供的下处,在京又租不起像样的房子,几个人便合赁了一处小院分摊房租。那两位早就回来了,下衙归家,没有方敬宽那么多应酬,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品酒吟诗。方敬宽朝他们点点头招呼,穿过院子往自己屋里去。

    一个姓张的进士举杯笑笑:“方兄又出去喝酒了?今天是跟谁啊,哪家如夫人的干兄弟,还是哪府门房的小舅子?”

    方敬宽笑着没说话,张进士喝得有点多,说话不太受控制,“方兄怎么不回答呢?是自觉不好意思吗,怕我们说你有辱斯文,还是觉得攀上了权贵,看不上咱们寒门士子,连话都懒得跟我们说?”

    “张兄醉了。”方敬宽朝另一个杜进士点头示意,“夜深,扶张兄回房歇息吧。”

    杜进士也喝多了,仰头喝完一杯酒,斜眼瞥着方敬宽,恍若未闻。

    方敬宽无奈摇头,转身离开。

    张进士哐啷一声把酒壶砸在桌上,“站住!不理我们?你比我们多只鼻子还是多只眼睛啊?今日我偏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一手摇摇晃晃端着半杯酒,一手去抓方敬宽后背,意图扳他肩膀。

    方敬宽轻轻闪到一边,张进士扑空,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方敬宽淡淡皱眉,“张兄,适可而止吧。今日的事你心中不快我明白,不过公文已经发下去了,你再不痛快又有何用?借酒消愁可以,明日可别把情绪带到院里去,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

    他们在翰林院一是观政进学,二则也会替满院官吏做事,这几年皇帝派给翰林院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这批庶吉士有时也承担替天子写公文的任务。今天有份公文要写,带几人的老师挑了方敬宽写的进呈,没多久就得了旨意全文照用下发,老师着实夸了方敬宽几句,而文稿未得录用的张进士很有些忿忿。

    “方敬宽你嚣张什么?我吃亏?你是在警告我吗?你要暗算我吗?”方敬宽的话就像火星,把张进士整个人都点燃了,他噌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你不就是靠着亲戚关系吗,所以老师只肯用你的稿子,而我们写的无论多好也不得进呈御览!哈,刚才门口那奴才是你伯父家的吧?告诉你,我连门都不让他进,就关他在门外!哼,要是在冬天,冻死他,省得再有贱奴给你跑腿传话!”

    方敬宽先还态度温和,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些。

    张进士却指着他的鼻子,“你生气?被我戳中痛脚了,觉得丢人了?别打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靠着出了五服的远亲攀上权贵,在咱们院里人人皆知,可不算是新鲜事,连老师都不得不卖面子给你呢。还有你整日喝酒吃肉结交的干兄弟小舅子,说出来很光彩么?哈哈,你的功名别也是走后门得来的吧,不然似你这种势利之辈,如何进得了翰林院!”

    杜进士上前来劝:“张兄慎言,慎言哪!”

    “慎言什么!”张进士一把推开他,“堂堂翰林院,现在也是乌烟瘴气啦,还做什么士林表率,还谈什么为国为民!奸佞当道,小人长袖,哪里还有真正有才学之人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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