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写尽一生事,一衣写尽一生事。卜命书生终于再度睁开双眼,寻找着刚刚写下的熟悉笔顺。终于,在墨衣后心的内侧,找到极为不显眼的五个字:血宴帝无后!
眼光一凛,倏然,机关狱阵型大变,脚下绽开一朵巨大墨莲,形势欲将卜命书生拢在其中。卜命书生神色不摇,不慌不忙披上墨衣,那书写着来世的墨衣,然后端坐在墨莲中心,等待沉睡,转世重生。
来生所得的天机,一个字便要刻铸一天,而从开始刻铸的时候起,卜命书生便要坠入梦境,每过一天,每每刻铸成一个字,他就会沉迷一分,修为便要高上一分,直至全部刻铸完成,才可以灵魂出窍,转世重生而为神。
桌案隐退,莲花高升,半空之中,机关狱之中心,花瓣从最中央的一层开始缓缓向中心合拢,最中间一层轻轻拢上,于是在任何角度、任何方向便都再也看不到卜命书生,他已经成为花中之客,等待着今生被墨莲吞噬,铸就来生修为。同时花瓣从中间的开始慢慢向中心合拢,直至这绽开的墨莲完全合拢为花骨,卜命书生的身体便会灰飞烟灭,只余修为,留给了下一世。一旦莲花完全合拢上,整朵硕大的花便会迅速缩小,再度潜埋回机关狱地下深处,用它的神魂,去捏造下一世的卜命书生。当三玄退场之时,便是卜命书生重出江湖之时。
——书生啊书生,你今生太过心急,这么早就想着逃避。
——可是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宴清玄不是宴清玄,宴清玄不只是宴清玄,夜倾玄不是夜倾玄,玉卿玄不只是玉卿玄,卜命书生不只是卜命书生……我连今生的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我都不知道自己今生究竟是什么人,有何颜面在三玄的光辉下苟且偷生?不如放下杂念,随命而去,随遇而安。何须去阻止三玄临世,到时候也许会惹得春雨晚来急,甚至给苍生带来更大灾祸。若早早隐退去,或许三玄顺其自然,能稍稍安和。今生,卜命无能;来世,书生定然重谱盛世华章……
瑰宫。
“卜命书生啊,这一世的玄机太重,连他自己都不能参悟出自己的身份。果然是三玄最玄的变故,可是这最玄之处,还不是在于卜命书生他自己?今生,真是难为他了,这种命格,竟是要自己克制自己不成?但愿,他能找到解决一切的办法,顺利突破三玄的变数。”话锋一转,却把矛头对向另一人。“客,你的好戏,就是这么写的?为什么要让卜命书生来收拾这场残局?你不是把命数交到了宴清玄手里?”
“不是她。胜败,自有天定,未知的命数,当然就有无限的可能。我们,只要静观其变。”
“哎……山鬼无心谁相克,天机拨弄乱世合。卜命之决轮回泣,血宴清玄起战歌。”
俯天台上,红衣阎客与黑衣阎王再会,一览天下局势,不由得感从心生。生死轮回,存亡一念,江山美人,胜败之间,他们,当如何选择?
阎王觉得,当时阎客执意要这几人重演一出乱世的战歌,根本就是在祸乱。依他看来,起战祸的,不是三玄,不是卜命书生,而是她——阎客。如果不是阎客将他们放出,这世间哪里来的三玄,哪里来的卜命书生,哪里来的血宴?,又哪里来的这根本无端的祸乱?
“胜败由她不由天。我给她的命数还没走到头,到真正需要她自己控制的时间还早,你何须也像卜命书生那样,自以为先知先觉,提早徒增感叹?”
黑衣阎王哑言,是啊,阎客给她写的命数,并不到战祸那一步,虽然也差不太远,但若她知道该怎么做,也许还可以力挽狂澜,创造世间的神话——战祸还未起便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