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聊得太深,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荣桀见颜青画情绪不高,便道:“你先去洗漱吧,剩下的事咱们回屋谈。”
颜青画点点头,等她洗漱回屋,便看到温热的水壶已经放在床边,被褥都已经铺好,荣桀正在收拾衣裳。
他这两天下地干活,衣服又有些磨损,颜青画也不跟他见外,叫他脱下来给自己缝补。
荣桀里面没穿里衣,死活不肯脱,红着脸在那磨叽半天,非要“洗干净再补”。
颜青画狠狠瞪他一眼:“快给我。”
荣桀这才背过身去,扭扭捏捏脱下短褐,飞一般跑走了。
屋里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瞧不清楚,也不知这大老爷们别扭个什么劲。
她用绣花针挑了挑蜡烛灯芯,凑在那仔细缝补。
虽说手艺勉勉强强,胜在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补完了。
荣桀换了一身干净短褐出来,见她已经叠好衣裳放在一边,这才凑过来吹熄蜡烛。
“多谢。”
黑暗里,颜青画翻了个谁都看不见的白眼。
“就会跟我瞎客气。”
荣桀嘿嘿笑笑。
黑夜给了人最坚强的护盾,颜青画这会儿比刚才放松的多,因为整个山寨都很安静,她声音也很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我们现在除了这一班弟兄,什么都没有。”
荣桀好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也压低声音回:“之前同他们几个谈过,要紧的是铁器和马匹。”
他们没有任何作战武器,也没有多余的战马,要想自立为王谈何容易。
颜青画这一天脑子都没闲着,这会儿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有些困顿,她含含糊糊说:“回头我再翻翻书,看看哪里有矿藏,若是真要起事,只能先从这里下手。”
荣桀眼睛一亮。
颜青画虽然只是个普通农女,仿佛只比旁人多读了些书,实际上她的胸襟和气魄,许多寻常男子都不曾有。
荣桀这会儿生出些壮志豪情来,心里还在感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顿时觉得美滋滋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想起刚才叫她念念不忘的桂花糖来。
“也不知当年巷子里匆匆经过,是否曾相见不识?”
颜青画已经要睡着了,听他这话,嘴角略微扬起,仿佛那块桂花糖含在嘴里,甜在心中。
“你猜呢?”
等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荣桀的回答,在将要沉入梦乡的那一刻,听到他轻声道:“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我猜不出来,却希望真的曾经见过你。”
于是颜青画便也安然入睡,做了一个桂花糖味道的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