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翘了翘,露出了母亲过世后第一个微笑。从初三起,她开始上晚自习。每次妈妈来接她的时候,都会带点儿小零食。有的时候是自己做的凉果,有的时候是自己煮的酸梅汤,有的时候来不及了,也会直接从街边店买奶茶。
她身上没钱,好在饭卡上还有高一刚开学时,妈妈在她饭卡上充了三百块钱。学校的食堂在晚自习中途休息时间,提供煮玉米跟奶茶,还有茶叶蛋。
“下次,我给你买。”男孩咳得脸红脖子粗,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赶紧提到了废品刘的事,“现在还没找到他的电话。不过大鹏哥答应继续帮忙问。他们遣送回乡是要走手续的,肯定有记录。”
女孩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再问了,你忘了刘叔这个人。”
那个大鹏哥都说刘叔是在公安那儿挂了号的。什么公安,非得找个收废品的外乡人的麻烦?又不是搞全国文明城市评比,要把所有的流浪汉都先送到收容站里头藏起来。况且,他还不是流浪汉。
八月下旬的晚上,夜风还带着暑热的燥意,她却无端觉得背后发凉。
“哎,就是她吧,你们学校的新校花。听说她妈是被人强奸杀了的?”旁边有两个男生走过,不时回过头冲着她指指点点。
“什么强奸啊,是轮奸,发现的时候,淌了好多血。《南京大屠杀》看过没有,跟那个女的一样,光着身子。”男生丝毫不掩饰兴奋,鼻孔都张开了。
案子迟迟没破,警方大张旗鼓地排查让副局长夫人遇害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小城的每一个角落。就是那个照片挂在照相馆外头的大美女,是官太太,死的时候穿着睡衣;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足够刺激穷极无聊的民众的神经。盗窃杀人哪儿有强奸轮奸富有话题性,凶杀与色情产生联系,才更能让人兴奋。
“你他妈的想死啊!”男孩愤怒了,将奶茶往女孩手里头一塞,直接冲上去一拳一个,打翻了那两个臭嘴的男生。
两人猝不及防,一人擦破了嘴巴,一人鼻子下热乎乎地流出了两管血。
“跪下,磕头认罪!”男孩阴鸷地眯着眼睛,拳头捏得咯咯响。
旁边有下晚自习经过的学生看到了,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男孩一眼扫过去,学生们吓得集体噤了声。
两个男生要面子,不肯下跪,被他一人一脚踢到了膝盖,本能地跪了下来。
“说,对不起,是你们烂嘴!”男孩威胁着,“再敢瞎咧咧,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能考上一中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文弱书生,打打嘴炮还行,真到了动拳脚的时候,哪里是街头混混的对手。比起面子,他们更加务实惜命,赶紧含混着朝女孩的方向弯了弯腰。等到男孩鼻孔里头喷出热气,他们立刻撒腿就跑。
周围人一哄而散。
第二天,她被教导处主任喊了家长。
林副局长日理万机,恐怕连女儿升入了高中这件事都不记得,哪里有空拨冗来学校。代替他到场的是赵建国,人民警察灰头土脸,缩着脖子被老师绵里藏针教训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知道,孩子妈妈没了,你们警察忙顾不上。可女孩子一步错步步错,小小年纪就跟社会青年拉拉扯扯。我们一中就没这种学生!”
赵建国陪着笑脸:“主任您消消火,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您别生气。回去以后,我们工会主席跟团委书记,一定好好跟孩子说。”
临走前,他还试图给教导主任塞购物卡,被人民教师直接摔在了地上,嗤之以鼻:“别拿你们那一套来玷污学校!”
她木着脸出了办公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