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声音明明很粗,其中却有一股细若游丝的尖颤,听得人脊椎一节一节地发痒,就像粉笔偶尔逆划在黑板上起的声音。
在张朔唐代课以前,数学课是路有归最害怕的课程,不管在上午第一节还是下午最后一节,她总能安然地在吴老师稳健的声音下与周公约会,然后偶尔地被粉笔这声音弄醒。
而她睡觉有个不大好的习惯,突然惊醒的时候,往往上半身会不自觉地弹起来。这可以说是她好学生生涯的唯一污点了。
于是,她慢慢训练自己,每次听到这种声音,都会猛地来一句:
“画虚线不对!”
吴老师是个特别讲究的老一辈教职员工,当听到自己的画线有错误时,就会忽略了路有归惺忪的睡眼。
这次,一听这位男青年说话,她只觉得脊椎的反应输送到了中枢神经,引发了她早已建立起来的条件反射,于是脱口而出:
“画虚线不对!”
而那男青年顿时面沉如铁,狠狠道:
“什么?!发际线怎么不对了?!你居然敢嘲笑我的发际线?!!!”
说完他拔出铁锤,就向他们冲过来。
路有归放眼望去,只见这青年的头顶,与她视线齐平之处,那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饶是她毫无男女经验,也知道这次惹了大祸了。
果然,美螃螃、学长,就连般若这个直愣子,都回过头来,用一种“你真残忍”的眼神看着她。
正面看不到发际线的男子,早已丧失了人生的希望,他们的心,比那二八少女怀春的心思还要敏感脆弱。她怎么能,嘲笑一个人的发际线呢?!真是过界了!
眼看发际线青年失控,他身后的战友也纷纷掏出武器冲杀过来。
般若正好手痒得很,之前的巨蛇没让她打,如今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知非刀出鞘划出一道寒芒,将对方拿剑的三五人吸引过去。
学长掏出玉笔,在地上一划,一个金色圆圈现前:
“有归、掌门,你们先进去,只要我关上结界,他们就伤不了你们。”
“路有归你进去吧,我这次要用我的贝壳攻势!”
美螃螃说话间,扔出珍珠贝壳,甫一落地,贝壳就变大到刚好容下一人,她跳进去,在里面操纵,贝壳一跳一跳向前。发际线青年大概以为她怕事躲起来了,哈哈的笑声还没完,就被贝壳砸了左脚,气得他浑身发抖,手里铁锤狠狠砸了几下,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砸出来。
“你有本事出来!”发际线青年彻底火了。
“你有本事打我啊!”美螃螃估计平时一直在她师兄身边,能够这样打人的机会不多,现在攻击有效,兴致很高,连带着贝壳也越跳越快。
原本般若缠住的三五个对手,连带着攻击学长的几人,都被贝壳给冲散了。
般若一挥刀,有点脾气地说:
“喂,别来我这边。”
那脸上分明是自己碗里的菜被同座扒拉走时的表情啊!
路有归看得好笑,却突然感到左后方一阵寒气,连带着脖子后面起了一圈鸡皮疙瘩。有人偷袭!
当下张开雨伞,向后一挡,攻击是弹开了,她却感到由手入心的一股子寒意,那种冷冷刺刺的感觉,像一根细针插入一样。
而心脏处,似乎有火焰闪了一下,将这股冷意融掉。
这是,董仲留下的炽髓焰?
“小姑娘,你中了我的寒冰掌,四肢已经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