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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阑珊处
    佳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临安城,沿街一顺儿,猜灯谜的,卖花灯的,卖汤圆的,捏泥人的……卖花的孩子在人群里穿梭来穿梭去,偶尔撞到富贵人家为自家夫人小姐围的帷幔,发出一声惊叫——由奴婢们撑开来的帷幔,像是一道白帆似的,把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儿们同外头的市井生活分开来。

    荀懿和荀墨一并落在西湖不远处宝石山上。宝石流霞的美景早已随着夕阳落下而衰微,但此地仍旧是俯瞰西湖的最佳地点之一,他们就这样,立在高处,旁观着这一片繁华景象。

    若要品评,自然有无数话可说,比如这繁华盛世之后的衰微,比如光明背后的黑暗,抑或是这熙熙攘攘人流之下的隐隐威胁,这么多的人,一旦有所慌乱,便是无数人死伤的灾祸,还有何处攻城略地佳,何处视野好,何处设伏,何处要当心偷袭……

    可荀懿和荀墨谁也没有开口,似乎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远离人声的山顶,握住对方的手,就是此生最欣慰的时刻。

    荀懿的目光忽而定在某处,她并无习武之人那般超出常人的眼力,面对底下灯火的干扰,就更加手足无措。她捏了一下荀墨的手示意求助,这或许这世上她唯一不需要用条件去交换求助的人:“哥哥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有道烟柱?”

    荀墨远远地望去,确实有一道直冲云霄的青烟柱,它太过寡淡,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在灵隐寺,洞霄宫等等香烟的映衬下,显得愈加不足道起来。

    “那是你的月下香。”荀墨道。

    荀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兄长,他明明对此没什么兴趣,常在血海中打滚的人,总是无法分清那些香木燃烧的味道的细微差别,这次倒是准得异常。

    荀墨察觉到她的目光,并未对她的疑惑做出回答,只是道:“有什么情况么?”

    荀懿点了点头:“我把带到大宋来的月下香都在苏瑞入宫之前,送给了她,让她如预什么无法决断的危险情况,就焚烧此香。这样,但凡你我在临安城中,总还可以照拂一二。”她判断着那个位置——她对于位置的判断力一向很好,“奇怪,并非哪家重要的官邸,更并非王府,小瑞怎么会在哪里?”

    荀墨向她张开双臂:“我们去看看。”

    想到要被横抱着越过临安城的上空,安西都护府的长史就觉得自己的脸面简直没地儿搁,可或许是上元节的狂欢氛围起了作用,她难得地不想什么后果、影响,干脆地也向他伸出手来。

    这当然不只是因为她觉得她兄长艺高人胆大,或是她就想忘掉自己的职责,这种在教育之下仿佛刻在血液里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被她抛到脑后?更何况,如今他们身在他国首都,一步步都是如履薄冰的危险。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判断出那柱香焚起的地方,灯火阑珊,并非密集的人居所,更没有什么高官府邸,肯定没有什么人注意。

    荀墨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他知道荀懿在想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的担心无关紧要,按照荀墨对吐蕃和天竺的治理方案,他总是有把议论压下去的法子的,一打一拉,那群未开化之人,哪里知道什么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可荀懿不认同,荀懿认为是时间而非暴力能磨灭这些不认同,三代之内,同而化之,这是安西都护府长史应有的胸怀,否则整个中亚早就血流成河了。

    当然,荀墨本人也是认同他妹妹的执政观念,重典之下不光创造稳定,还有变数。在安西都护府这样庞大的疆域下,变数成为一种危险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秋日的草原上尤其多见而可怕,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引起连绵的山火,然后风助火势,裹挟着火焰的狂风将草原的天际烧成半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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