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位质问岳飞，最终得到“莫须有”答案的将领，最终还是把罪归咎于奸细秦桧，没有再多想一些。这是忠君爱国之人的本能。
也可能是胡铨这样的人最大的痛苦之处。
只是如今前线吃紧，满临安城皆知，皇帝却突如其来地召他入宫宴饮，总不见得，是赵构这位怂了大半辈子的君王，突然决定放弃和议和金国开战了吧？
他死活想不明白。只得去问自己的夫人，梁红玉。
年过三十而风貌不改的秦国夫人梁红玉柳眉一竖:“你问我，我倒要问你呢？听闻官家不仅请你我入宫，还请了临安城里名声大噪的荀家兄妹。听闻安西都护府出美人，你可别酒后轻佻。”
韩世忠皱了皱眉:“你，你这就是吃飞醋了嘛。”他嘴上这样说着，内心却知道，这是梁红玉爱他护他，面对着敢拒婚皇家的荀懿，就算是她再美若天仙，他也不敢多想。便下定决心，不愿多喝酒。
荀懿本人倒不愧为安西都护府长史，从官场斗争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一眼便能看破赵宋皇家的意图，便说笑一般地说给了谢衡荀墨听:“赵官家还想着安西军马的主意呢？可惜啊，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多拖延一日，这前线战情便难上一分。”
“潭国公倒也是一时名将，可惜韩家军自绍兴十一年后便没有了。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扛得住?”荀墨道，“不过，与中兴将军相见，倒好过官场太极。”
荀懿不免噗嗤一笑，知道荀墨这是实在被大宋官场的繁文缛节给折腾烦了。虽说安西都护府也是重视上下尊卑和礼节，但好歹大臣们说话未必喜欢从“三皇五帝”说起。也不惯于东拉西扯那一套。
谢衡没什么资格点评人物，倒是想起一件事，问道:“依君上和主上看，赵构若要把韩世忠放到前线，会放到何处呢？”
荀懿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敢在军事上多言。而荀墨看了看谢衡，也反问了回去:“阿衡觉得呢？”
谢衡伸手在堪舆图上点了点:“楚州。淮水东南第一州，也是大宋于江淮的第一道防线。”他看着荀墨，荀墨却什么神情也不显露，“我说错了么?主上?”
荀墨沉吟了片刻:“或许，这确实应该是赵构的决定。不过，完颜亮既然集结军队于开封，他应当不会再走一次楚州的老路，而是南下，击破信阳，而后顺江南下。”
信阳既是金国腹地，也是大宋与西边川蜀一带的链接点，顺便还可以窥探一下临洮府的情况，这决定确实是最为明智的，也是平内乱外患于一战役的法子。
荀懿点了点头:“襄阳刘錡病退不久，信阳守备更是不怎么样，只怕大宋是无法阻止得了完颜亮的了？”
荀墨点了点头，把室内气氛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他和荀懿都没有说的一点是，这一切都取决于安西都护府的沉默。
如果他们愿意再度联合吴璘突袭完颜亮，只怕完颜亮能彻底交代在信阳城。
不过，现在，完颜亮还不到死的时候。
这宴嘛，还是不得不赴，皇帝下的请帖，韩世忠携妻赴宴，荀墨荀懿自然也得一道来，顺便还连累谢衡同折知琅一道敬陪末座。
这时候男女大防倒也没有那么严格，故而皇后苏瑞与荀懿梁红玉一道坐在了屏风一边。
荀懿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以英武闻名的韩夫人梁红玉，上下打量之间，觉得她身上有种混合了风尘与飒爽的气概，与苏瑞的江湖气不同，这是浪迹天涯与沙场共同铸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