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缓缓又开,中间却冲出一个布衣荆钗的少年妇人,向着马上人跪身而拜,口中喏喏称道:“贱妾见过折将军。”言语之间,竟大哭了起来,她一时情急,竟连人也没看清,惹得折知琅好不尴尬,开口否认也不是,就此承认也不是。只得把目光看向荀墨。
荀墨示意亲卫把弓箭撤去,他并非大宋人士,对这些上下尊卑无一在意,只是这女子哭得惨烈,让他生厌:“知琅,让她起来好好说话,莫要这样哭哭啼啼的。”
折知琅便扶了那少妇起身,喝止道:“安西都护荀墨领兵破城,救尔等性命,如有冤屈,开口说便是。不必这模样。”他言语严厉,吓得那妇人眼泪都收了回去,又知道自己跪错了人,差点又要趴到地上,折知琅岂能让她如愿,只用了几分内劲扣住她肩膀:“好好说话!”
“贱妾是,是扬州知军顾大人遗孀。先夫为保合城百姓性命开城投降,得知都护神兵天降,已经悬梁自尽,死前有遗书一本奉上诉说缘由。”顾夫人说罢,只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折知琅扫过草草看了一眼,字字恳切,也只得叹息一声,要把那遗书递给荀墨。
荀墨接过遗书,却没有看一眼,转向完颜特里,言语里难得带上些惊讶:“你们没带步兵?”
完颜特里见他这番处置,早知他是百战之将,那些跟着父辈们学的花招子,在他面前一个也用不出来,叹道:“就算我们带了步兵,难道是荀都护的对手么?”他虽是反问,却也是不打自招。
攻城守城自然是步兵比骑兵更有力,金国人占了兵势之利,就是临时从江淮征壮丁,都远比这几个骑兵守城更好,其中关键,他们不可能想不明白,却又做出如此失智之举,实在让人费解。
“金国萧王与皇帝罅隙如此之深,连寸功都要抢进,真是废物,怪不得几度交手,你们的重装骑兵连完颜宗翰的一半都比不上。”荀墨嗤笑一声,便不再看他。
完颜特里听到这话,知道完颜宗翰曾经协助西夏进犯安西,被安西都护府打得丢盔弃甲,大败而逃,荀墨拿他对比,更是嘲笑之意。想到这起子金国奉若神明的当世名将也不过是荀墨的手下败将,只得叹息一声,垂下头去。
“某前来阻击金军,扬州城内诸事,与某并无关系。”荀墨道,“某率军在此驻扎修整,城内之事,有大宋齐国公主殿下做主。”
苏瑞无端被他点了名,正要出言抗辩,荀墨却已经打马而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当着众目睽睽,她也实在做不出叫住荀墨抗辩的事情,那是公然和荀墨叫板,对她和荀墨的威望都没有好处。
她清咳一声,跳下马来,从折知琅手中接过那顾夫人,笑道:“夫人不必再哭了,我们这些女孩儿在一块,必不叫夫人再受委屈的。”她在后宫里待了这些时日,对着吴皇后气度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她平和威严的本事,顾夫人一听之下,不敢怀疑,只得摆手叩拜,口称见过公主殿下,奉着她往知军府去。
苏瑞本就不喜欢治理城池,只看一路走来扬州城虽久经风霜,依旧不改面貌,知道虽然几番战乱,城内并未元气大伤,就把知军府的佐使官员召集而来,让他们安定百姓,又找了些朱雀门内姐妹,命她们巡察城中,如有人不端,立刻禀报。饶是如此,依旧折腾了半天功夫。
天色已近黄昏时,苏瑞才从琐事里脱出身来,去城外寻找荀墨。
城外连营百里,千盏灯火已经高高亮了起来,铁甲卫士穿梭营帐之中,虽人头攒动,却不闻嘈杂之声,苏瑞看到这番景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