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无力感让他顿挫,抱歉,内疚,没有完成她的交代……
一股脑的,泛酸羞愧的情绪堵在胸口,左冲再也吃不下去,小半盒饭扔在那儿,浮现出两年前那个夜晚,劲瘦的身影带着凌厉的风呼啸而过……
而此刻,他记忆里的人正驾着车行驶在半壁云杉屹立的茫山上,平坦的通途一直绵延到半山腰的高墙深院内。迎面清风微拂,沾染着山间清淡的草木味,舒爽怡然。
陆林在飞车的余韵里苦苦挣扎,脸色苍白如鬼。胃里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仰头靠在座椅上平复。
“一会你还是在车上呆着吧。”
说话的人目不斜视,重军工打造的门庭隐隐显现。
这条路自山脚起全程覆盖着监控,沿途,玉兰花造型的灯娇羞地隐匿在两侧,主控室里的人已经开启大门,等候余生的到来。
进入院内,视野豁然开朗,一幢青砖三层建筑横阔眼前,三角架构的屋顶覆着琉璃暗影,方正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渐生柔温,探出楼体的露台摆放着莫夫人喜欢的花草,偶有鲜枝绿叶出墙。
回廊弯折,一身唐装的钟厉走在前面,余生步调舒缓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没有话。
门厅外,四根圆柱撑起半片小天地,余生抻着脖子细看着雕花的柱头,几眼下来,才步入正厅,穿过看似古朴实则考究精雅的室内。整栋房屋的后面,路的尽头有座佛堂,莫叔每日两顿素斋,自从他礼佛开始,几乎不再主动过问生意上的事儿,所以,换成底下的人登门汇报。
迈过门槛,旃檀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余生不懂这些,只是朝着那位年近六十岁却满头黑发的老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面相慈善,静坐在软垫上,粗糙带着皱纹的手正捻动着佛珠。
钟厉没有声音地退出去,虚掩着门,候在外面。
在看不见的暗处,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佛堂里的动静。
余生摘下软质的黑色皮手套,揣进了大衣的口袋。斜眸,眼里的光在身侧虔诚无比的莫耀华身上一转。
佛珠不是以前的那串。
沉下膝盖,她像模像样地跪在了右侧的软垫上,轻叩了三个头。
起身的时候,也不见莫叔有开口的意思。
余生站定在角落,看着暗色的佛龛,拿出手套戴上。佛前,莫耀华不想听外头那些个俗事,而她,也识趣地没有开口,面容乖巧,手却在大衣的口袋里悄悄地玩弄着烟盒。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莫叔才有所动静,飘摇了半个世纪,关节,骨骼,肌肉都开始走向末路,因为保养得当,他虽动作略显迟缓却不吃力,余生知道他的脾气,是绝不会允许有人上前搀扶。
掸过衣摆,莫叔着一身质地上乘的长衣衫,难得的老来瘦。
屋外,云层厚积,眨眼的功夫,天又阴了上了。
“义父”余生控制着速度,和前面的人时刻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语气和往日里无异。
“刑警队那边拒绝我保释左冲,那小子知道的太多,我怕会牵扯到以前。”余生意有所指陈梁。
“我问过他,他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莫耀华的声音宽厚,沉缓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积威,直接点破。
风云绞杀出的枭雄人物,莫叔的半生都染着传奇的色彩。
仅仅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话,都能品出几分肃杀和警告。
余生的舌尖在上颚停留片刻,眼中的光一捻:“这点,我从没有怀疑过。”
陈梁人再混,再看她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