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假装自己毫不在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从来都是一腔深情。既然她假装不在意,为的就是大家能放心,那么让她以为大家放心就是,所以所有人也都假装很放心,一起默契地不提此事。
卢小宛擦干泪水,把此前陆凌云和自己互相赠答的情诗和书画都拿了来,“想不到竟有如此厚厚的一沓。”
“小姐,您别这样,不要再看这些了,当心身体。”碧云一脸心疼道。
“红袖,去把火盆拿来,我要焚了它们。”卢小宛语气平淡,然而这平淡背后仿佛压抑着这巨大的悲伤。
“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红袖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要焚自有她的道理,快去取火吧,焚了更好,就了无牵挂了。”碧云催促道。
红袖拿来火盆,小心翼翼地放在边上。
卢小宛展开昔日为陆凌云所画的油画,画面上的公子依然满目含情,笑容如沐春风。初见惊艳,再见依然,大抵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俊逸潇洒的公子了吧,卢小宛心道。可惜这样好的人,此后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纵使陌路相逢应不识,天涯路远,一别两宽。卢小宛还是不舍得自己这幅画,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还是只烧掉诗词吧,画作毕竟是耗费那么多心血制成的。
毕竟舍不得。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无物似情浓,思君邈无穷…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茫茫人海,知音难觅,我愿…”卢小宛把一首一首的诗词添进火盆之中,每念一首诗,都会回想起彼时彼刻的那种情景,那样甜蜜而心动,此刻却像是迎面而来的痛击。
“思君难成眠,憔悴不堪,将衷肠儿系牵,只盼你若安好,我便坦然…”卢小宛读着这几行字,眼泪刷一下就落下来了,彼时外祖父刚刚离世,她正是伤心难过之际,若不是陆凌云日日牵挂自己,每日差人寄来信笺,带来各种新奇的小礼物哄她开心,她也是难展笑颜。
如今是情仍在,人却难圆了。
卢小宛刚把信笺扔进火堆,顷刻间绢帛就团成一团,她又突然反悔,一时舍不得,竟伸手去捡,也顾不得烧伤了手。
“小姐!”碧云一声惊呼,翻扣了火盆,又拔出剑挑出燃烧的绢帛,拿脚在地上把火踩灭,然而火是灭了,绢帛却也被踩烂了,丝毫看不出还有字迹的痕迹,只有黑乎乎的一团。
“碧云愚钝,没能抢救出来,小姐,你的手怎么样了?”碧云赶紧过来拉住卢小宛的手看了又看,一个硕大的泡起了来,周围更是一片红肿,看了就叫人觉得疼。
“没关系,都没关系,到底是没有缘分吧,烂了也就烂了,挺好。”卢小宛看着那黑乎乎的几乎成几片絮状的信笺说道。
红袖见此赶紧去取来烫伤膏,“赶快抹上,时间久了容易留疤的,哎,小姐何必要强求自己呢!”
“嗯,不烧了,就这样吧,手很痛,也许手痛了心就不会痛了——碧云,你去把我之前没看完的大魏律例拿过来,今晚哥哥回来我再跟他说说我的想法。”
痛吗,痛了就会放手了吧。
“小姐,杨公子来看您了!”门外丫鬟来报。
“衒之哥哥?他不应该也在…他的婚礼上吗?”卢小宛叹了口气,真是难得,他竟然如此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