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曾游历四海八荒。
人世喧嚣,白云苍狗,朝代几经更迭,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繁华盛世走向衰败,只能叹一句浮生若梦。
然人世终是要比妖物漫长的一生要有趣的得多——这也是我久久不愿离开的原因。
「1」
一段时间曾在一座小城驻足。
独自坐在戏馆一个靠窗的位子上,花几枚铜钱换得了二两清酒,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念做打轻抿一口,嘴里却有些涩味。
摇摇头拿出一小瓶桃花酿,凑近轻嗅只有妖物才能闻到的浓郁酒香,满意地眯眼。
把酒杯里的劣酒倒回原来存放它的酒瓶,再小心翼翼将桃花酿倒入,醉人的酒香很快便氤氲在空气里。
「2」
突然之间有一物飞快地窜入我的酒杯里,奇异的是竟然没有一滴酒液溅出。
等到我回神之时杯中已空空如也,只能无奈地跟杯中的小东西大眼对小眼。
“我......我是苏影!”
.......我无语,就算知道你是谁又能如何?
「3」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命运安排,使得你能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到特定的人。
苏影是一条翠绿色的只够绕我手腕一圈的小蛇。我想倘若是把她放在苍翠树丛的中,就凭我的眼力,如果不集中精神去细看的话怕也是看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一条小蛇会这么爱喝酒?
之后我不得不把整瓶桃花酿都贡献出来才满足了她的肚子,手里捏着细细的瓶颈轻轻摇晃,无奈地看着那条喝饱了满足地趴在酒杯杯沿上的小蛇。
「4」
“我说,你这么小一条蛇为什么喜欢喝酒呀?”
无视掉戏台上渐入高潮的唱辞,低头戳戳某条蛇鼓鼓囊囊的肚皮,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5」
日暮的光自窗口倾泄进来,一切事物都染上了一层暖色,可苏影那小小的身影却在一瞬间蜷缩起来,隐入了杯子中那点小小窄窄的阴影中。
她开口,带着一丝哭腔。
“我终究,只是影子啊.......影子是不该奢望光明的。”
她开始讲述了。
「6」
有人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这不过,又是一个悲剧。
无果的情感,无情地背离。
影子终究是影子,是不应该奢求光明的。
「7」
我不知道如何对这样的故事作出评判。
但是我想,这也许就是妖物的悲哀了。
虽然拥有长久的寿命却同时渴望人类的生活。
执念那么深,可是也许最终都无法实现。
只能带着那样深那样深的执念孤独地渡过漫长岁月。
「8」
我无法安慰她。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她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留下一句“谢谢你的酒”便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相遇。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仅有这一瞬的缘分。
因为妖物,都是如此啊。
「9」
后来我倒是遇见了很多其他的妖物,可是从来也没有再次遇到过一条名叫苏影的爱喝酒的青翠小蛇。
我想到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