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从十二等到十六,你只字片言也不曾给过她,但她临死之前,依旧眼望颍水,一句话也说不出。”
姜度瞳孔微微收缩,杜云彤继续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心存愧疚,而是想告诉你,被联姻的女子,过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果然她这个人,永远改不了看见旁人受委屈,就想要嘴贱说两句的臭毛病。
杜云彤道:“向帝王表忠心的办法有很多种,没必要搭上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
“我娘纵然嫁到侯府又如何?除了让她困苦一生外,没有任何意义,相府该倒还会倒,帝王该猜忌你的时候,丝毫不会因为联姻而心慈手软。”
姜度缓缓闭上了眼,杜云彤见此不再多说。
好话坏话她都说了,剩下的,便看姜度的抉择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完全属于多管闲事,若姜劲秋是心慕太子妃的那个位置呢?
为了以后的母仪天下,纵然嫁给自己不熟悉的人也无妨。
可杜云彤总觉得,不会是这样的。
姜家的儿女,都是宁折不弯,不恋权势的,姜度死去的大哥如此,姜度如此,生于姜家长于姜家的姜劲秋,亦是如此。
松柏苍然长健,姜桂老来愈辣,劲气九秋天。
姜劲秋,姜劲秋,单是听这个名字,泼辣直爽便扑面而来,她性格当如她的名字一般,有着姜家人特有的剑眉星目,直爽倜傥。
不过杜云彤没有见过姜劲秋,也不好下结论。
想了想,杜云彤又道:“当然,若她是想做太子妃的,你就当我没说刚才那些话。”
杜云彤的一番话给姜度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世界,她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可若顺着她的话深思一下,便会发觉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那些在漫长姻缘中蹉跎一生的女子,都曾是灵动鲜活的生命。
闭上眼,姜度想起了姜劲秋与他说过的话。
作为一个叔叔,他不是没有问过姜劲秋以后想要嫁个什么人。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姜劲秋一身烈红色衣裳,拈弓练着箭法,听完他的问题,她抬头灿然一笑,随手擦去额间的汉水,道:“咱姜家的儿女,自然是没有旁家女儿的扭捏,二叔既然问了,那我便告诉二叔。”
练武场上,姜劲秋的笑颜比阳光还要灿烂,她声音清脆,目光笃定,道:“我姜劲秋要嫁的,必然是不世出的英雄。”
“力挽狂澜,天纵奇才——”
迎着日头,姜劲秋语气里难得有了几分认真,道:“大夏朝定北侯,秦钧秦止戈是也。”
说完话,她又取了一支箭,箭若流星,直中靶心,姜劲秋眉梢微扬,道:“他弓马娴熟,我也不让须眉。”
“这样一个我,他会喜欢的。”
日头甚烈,姜度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得知姜度要送她去京都,姜劲秋手指微顿,捏着的箭羽落在了地上,停了一会儿,声音欢快道:“那我要准备不少东西了!”
“京都的女孩都穿什么服饰?骑装也要带几套!听闻他闲暇时间喜欢去打猎,我可以陪他一块去。”
她欢欢喜喜准备服饰东西,却不知道他送她去京都,是为了做下任的太子妃。
姜度声音哑了哑,道:“谢谢姑娘,我会慎重考虑的。”
姜度不是工于心计之辈,他说会慎重考虑,便会慎重考虑,不会无故用这话来敷衍她。
杜云彤点点头。
人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