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父母,大概都是孩子拥有越多的东西,他们才能够越安心。花满楼自然是不愿意让爹娘为他担心的,因此他总是喜欢学习更多的东西。
如此这般,花满楼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总是知晓很多东西的,就譬如医术,虽然花满楼不比那些钻研多年的大夫,但是他至少知道,在玉卿久这个年纪,稍饮一点儿薄酒并不打紧,但是喝多了杯中之物终归伤身。
他也并不是那种全然看着朋友放纵自己不知节制的人,因此在玉卿久喝完了他给她端上的那么小小一壶之后,花满楼果断收起了酒壶,又冲着玉卿久摆了摆手,道:“就到这儿吧。”
花满楼神态温和,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玉卿久依稀在他身上看见几分自家师父的容止气度。
已然知道今天是不能再有酒喝了,玉卿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始动起了筷子。花满楼的小楼里并不时常有佣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翩翩如玉的少年公子居然是要自己做饭的,只是玉卿久跟他一道学的厨艺,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花家和藏剑山庄到底身处江湖,江湖之中并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讲究,相反,这是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人,无论是什么门派高徒还是世家公子,总是要有能在无人照应的情况下将自己肚子填饱的本事的。
花满楼今日做了一道桃花鸡,这道菜凉了也不大打紧,因此玉卿久从一旁抽出一把银色小刀,几下便将这只鸡完整的剔去了骨头,又分成了均匀的小块,与花满楼一道分享。
她用膳的时候姿态优雅,然而却并不磨蹭。不一会儿的功夫,玉卿久和花满楼便都用完了饭。
花满楼坐在桌边,玉卿久自觉的去收拾碗筷。收拾到了一半,玉卿久眯了眯眼睛,拿起方才花满楼用膳的那只碗瞧了瞧,而后有些奇怪的道:“哎,这只碗也不是原来那一只啊。”
虽然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到底不是一窑烧出来的瓷器,到底还是有细微的差别,而这差别,根本便瞒不过玉卿久的眼睛。
花满楼笑了笑,摇头失笑道:“有个冒失鬼,上一次洗碗的时候摔破了一只。”
花满楼不大爱洗碗,倒不是洗碗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只不过花满楼并不喜欢皂粉和油污黏在手上的滑腻感觉罢了。原来在花家的时候自然也不是他洗碗,如今到了这座他的小楼之中,“谁来谁洗碗”便也成了花满楼自己的规矩。
玉卿久听见花满楼这样讲,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一副“儿大不中留”的欠揍表情,而后又一副操心的老母亲的口吻对花满楼说道:“哎呀,我们家七童终于有新的朋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花满楼自然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玉卿久有的时候觉得,对所有人温柔和对所有人都不温柔,效果其实都是一样的。花家七童对每个人都不错,因此他对每一个人都少有不同。
可是,这个世界上终还是亲疏有别。如今听见小伙伴儿提起那人的时候的些许不同,玉卿久便忍不住好奇道:“那个冒失鬼是谁啊?”
花满楼也并不与玉卿久卖关子,他用折扇轻轻叩击了几下自己洁白的手掌,而后笑道:“他叫陆小凤,是个挺有意思的人,阿久你应该和他聊得来。”
“那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啊。”玉卿久任劳任怨的用丝瓜络子将皂角粉搓出了沫子,然后认认真真的在碗筷上涂抹,又换了一遍又一面的水冲洗。
自己一定是七童的朋友里面,碗刷的最好的那个。想到这里,玉卿久就不由的骄傲的挺了挺胸,全然不知并没有人跟她去争这个好吧,有什么好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