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箴上了琼楼三楼雅间的时候,郑扬早就在了,而且桌子上有精致的点心。
他搭眼扫过去,全是琼楼出了名的。
郑扬果真是大手笔,随随便便请人吃个饭,就这么下工夫。
他进了门,也没什么假客气,撩了长袍下摆坐在郑扬对面:“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请我吃饭,又有事求我?”
郑扬唷了一嗓子:“我拢共托你帮过这么一件事吧?”
卫箴高高的挑眉,不置可否。
郑扬随着他挑眉:“就这么一件事,你打算记一辈子呢?我请你吃顿饭,倒成了又有事情要求你?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是需要求你帮忙的?”
也是了。
卫箴嗤的一声:“我糊涂了。刘太监死了,御马监的担子,一半儿压在周吉身上,可主事的,又成了郑公你。陛下信任你啊,叫你提督西厂,还辖御马监差事。”
他伸手捏了块儿糕往嘴里送,又不阴不阳的缓缓开口:“你有什么好求我的。保不齐将来,得轮到我来求你办事儿。”
“说这话给谁听?”郑扬几不可见的拢了回眉心,“叙叙旧,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而已。”
卫箴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我之间,有什么可叙的旧?”
郑扬也不恼,反倒还是笑着:“你还记得,我刚回京的时候,就是在这琼楼吃酒,遇上你和谢小旗,当街拦下徐广明。就是那日,我出手试小旗功夫——卫箴啊,你真是捡到块儿宝贝。那样的人品,那样的身手,为人又谦逊有礼,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
他话到此处,眸色一暗,略顿了下:“应该说,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十个褚娴,也不换一个谢池春啊。”
他是什么意思,卫箴哪里听不明白。
于是他变了脸:“你想说什么?”
“黑着个脸干什么?”郑扬交叠着手拍了三下,外头东昇得了这个指令,叫了小二吩咐上菜,也不叫人进去打搅。
吩咐完了,郑扬才放下手,回过头来再看卫箴:“赐婚的圣旨你也得了,还不叫人说两句了?”
卫箴不接话,一言不发的。
郑扬撇了撇嘴:“我呢,是真心实意的欣赏她,最开始,的确是想叫她在我手下办差。后来就不大一样了——”
他拖了拖尾音,长叹一声:“你大概其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跟没爹没娘是没两样的。这回刘铭出事,不诛连他家里,我也打听过,王阁老的那些个说辞,真是正合我意。”
卫箴没忍住,扬声打断了他:“拐弯抹角做什么?”
“那就有话直说。”郑扬呵了一嗓子,五指并拢,又握成拳,把手搁在了桌上,“我也没觉着你对谢小旗有多好,怎么就能叫她对你死心塌地呢?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隐忍,这真是我见过的,最隐忍的一个姑娘了。我曾经百般的试探,她都藏得很好,可是卫箴,人吧,心思藏得越深,才证明她心思越重。头一回我当街试她,拔剑相向,剑锋直冲你而去那会儿,以你的身手,绝没有不济到躲不过,可她呢?”
卫箴眉心一跳。
那时候谢池春是关心则乱的。
他的身手,远在她之上,跟郑扬动起手,大概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好占谁的便宜。
郑扬那日不是杀招,所以剑锋虽然厉,可要躲开,对他来说,却绝非难事。
郑扬因见他面色松动,便点了点桌案,沿着圆桌边缘摩挲了好半天:“她是唯恐我伤了你,宁可自己受伤,都要挡在你身前。我那时就心头大震,这姑娘,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