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元熙二十五年的寒冬,时至腊月,皇庄却出了人命案。
原本那件事情,该叫司礼监或是御马监自己去解决,但是陛下不放心,还是交给了锦衣卫,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出事,也是在那时候。
被人偷袭陷入昏死之后,我也一度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甚至在昏昏沉沉中,我能听见母亲在床边的哭泣,入了夜时,我能看见鬼差锁魂。
我如同幽魂一般飘飘荡荡,乃至于看见了奈何桥,险些就一步踏上去。
然而沉重的眼皮猛然间变得轻松下来,我不必费力气,便轻易的睁开了眼。
而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卫箴了。
那些记忆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可我却明白,它真真切切的存在。
原来早在我进了北镇抚司的第三年,便从一班只知道拿银子办事的衙役手中,救下了阿春,原来,当年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小姑娘,就是谢池春。
我从来不知道,曾经与她,还有那样一段渊源。
是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从前总觉得,她躲在暗处偷窥。
她有一身极漂亮的功夫,真想偷看个把人,连乔严都未必能够轻易察觉,他虽自诩比她功夫好,但也不见得她要偷看,他就能那么容易发现。
其实根本是她自己心虚,会乱了心神,气息不稳,才会被他发现。
那时候总怀疑她居心叵测,实则是昭德宫安插到北镇抚司的眼线,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一个女孩子,倒叫他担忧了那么久,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喜欢他。
我觉得很是亏欠她。
有些记忆,铺天盖地的卷入我的脑海中,有时候来的凶猛,会叫我头疼不已,但我不愿意打断那些记忆,那些有关于,阿春的记忆。
坦白来讲,就是在我出事之前,我也已经不厌恶她了,好感已然不能称之为微弱。
我清楚地感觉到,会不自觉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是彼时不愿承认,也有些无所适从而已。
当年她救下陛下和徐贵妃,跪求徐贵妃要进锦衣卫,徐贵妃许她金银财宝,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她却全然不要,所求,只要进北镇抚司。
念及此,我只觉得胸口一痛。
这个傻姑娘,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又到底知不知道,会招来无数的骂名和白眼。
这天下人,总是自以为是的。
他们自以为聪明绝顶,自以为最恪守礼教规矩。
是以阿春的举动,落在他们的眼中,成了不知好歹,甚至是不知廉耻。
大好的姑娘要一头扎进男人堆,这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
而他当年却不理解,也未曾体谅过她,甚至处处防备,还要乔严他们几次三番的从中调停。
我不得不承认,带着这些记忆重新活过来,真是把这个姑娘爱惨了。
我恨不能把她揉进骨髓中,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让她的后半生,远离所有的咒骂和喧嚣,快活无忧的做个傻姑娘就好,这世间的风浪与挫折,有我替她扛着,为她撑着,便足够了。
于是我开始想方设法的对她好,哪怕明知道,她心中是害怕的,也尽我所能的对她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和惧怕。
我知道她的恐惧从何而来,也知道,她不在乎世俗眼光,却在乎世人如何评说议论我。
她的眼里、心里,所想所考虑的,永远都是我。
那天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