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白日里热闹的南都城内,已经彻底归于了宁静,可议林院的内院中,灯火仍旧通明,寂风晓月坐在床沿处,提气往孔盛名的脖颈处扎下一根银针后,便见他毫无血色的嘴巴微微张开,她接过茯苓手上递来的药碗,一勺一勺的给孔盛名喂了进去。
一旁笔直坐着的孔鸿生,双手平放在膝上,原本炯炯有神,总透着精光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疲惫。
“孔盟主不亏是老盟主您带大的,连坐姿站姿都学了个十分全的,都是笔笔直直的,一派端正。”寂风晓月笑着说道。
孔鸿生一扯带着些褶皱的嘴角,微微牵动起花白的胡子,眼睛也回了些神气,满脸自豪的道:“那是当然,名儿可是老夫手把手带大的,不管是从最初的简单扎马步,到练就今日的武功,老夫都从不含糊,他,是我们孔家,老夫最满意的孙子。”
说道这,他看看寂风晓月,似是觉得不妥,又连忙道:“不过,盛扬也还是不错的。”
“嗯,啊!?…。不是,老盟主您误会了。”
寂风晓月后知后觉般才察觉到孔鸿生恐是生了误会,连忙解释道:“其实上次我便想与您说的,其实,我同孔盛扬不是您想的那般,我们只是朋友,我把他当弟弟。”
老人似是不相信,她又再次强调一句:“真金一般真。”
孔鸿生一怔,顿时一脸惋惜的模样,寂风晓月立马岔了话头。
“也不知他现在怎样?您可有他消息?”
孔鸿生听此,撑着手杖的手紧了紧,仍稳着声线回道:“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寂风晓月思索了片刻,轻啄了两下头颅,表示赞同,再悠悠的收回银针,检查了下孔盛名的伤势,又问道:“明日便是十五日之约,看孔盟主这般,怕是不能出席了,那明日这个阵,孔家由谁座呢?”
说到这,便见孔鸿生环视了一周放置在一旁的五个正冒着袅袅白烟的木桶,五个面色黑青的人,正分别坐在里面,他一甩袖子,隐忍着怒气。
“还能有谁!谁也指望不上,明日,老夫亲自去,倒要看看是哪些作诡的小人,谁也不能把我孔生门看轻了!”
寂风晓月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这位老爷子,果真如宫吟风所说,确是个不服输的老头儿。
翌日,艳阳高照,天高气爽,议林院内各路门派已然到齐,黑木漆上刻着金色大字的议林厅内已是人声鼎沸,寂风晓月和茯苓按照事先的安排,依旧呆在药气腾腾的屋子里守着六位病人,她们此刻是在等,等那东西出来。
寂风晓月在几个木桶间来回踱着步子,昨日,她遵着行医典藏上的方子,做了这药桶浴,今日便是见成效的时候。
茯苓还是小丫头心性,忽视不了热闹,很是好奇外面的情况,她在窗户上戳了个小孔,眼巴巴的瞅着外面,奈何他们都坐在屋子里,她也是只听得声音,却瞧不见人。
“庐主,茯苓听着,没一个帮孔家说话的。”
“墙倒众人推,别以为混江湖的都是些仁侠义士,东西掉了,一样怕砸着自己的脚,再说,能说上话的,不正在这里头泡着吗?你还小,可不能跟他们学样,将来如此对待你家庐主,那本庐就只剩两行清泪哭死了。”
寂风晓月一边仿佛是找到了教学典例,赶紧给茯苓开课,一边又细细的看着那些已经慢慢涌至肩胛骨的黑点群,眉宇间不禁露出喜意。
她铺开自己的羊皮包,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刃,正准备朝其中一人的肩胛骨上划去时,突听得头顶的瓦片上传来打斗声,她面色一沉,拉着茯苓退到了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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