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江柳意八岁痛失父母以后说得第一句话,她说得格外认真,格外坚定。
“我就知道,这么伶俐的丫头怎么会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呢,那岂不是老天爷无眼,其实我一直就想收你为义女,丫头你可否愿意?”
“义父在上,受义女江柳意三拜。”江柳意一个个响头磕在冰凉无情的地面上,早已磕过了三个,她还在不停地磕着。
窗外的旭日升到正中,暖意还来不及到达他的眼底,黄羽之便早早的收敛了眉目,他长叹了一声:“永别了。”
黄羽之死于中毒,在没有查清楚是谁暗下毒手以前,这个秘密将被牢牢的锁在黄家的院墙之内,永不为外人道。连环杀手在黄羽之去世当日被缉拿归案,正是当朝二品大员,候汉堂和他豢养的女杀手,此案一破,举国皆惊,这场官场上的狂风巨浪总算得以平息。
黄家处理妥帖一切丧葬事宜后,皇帝在一次早朝上终于还了死去的黄羽之一个清白之身。
“之前黄爱卿冒着重露来与朕商榷,合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如今凶手伏法,黄爱卿却乘鹤西去,实在可叹,你乃黄爱卿的义子,封赏你也在情理之中,朕就赏你黄家黄金万两,黄天德庸碌无为,已被朕罢黜,今后就由你出任他的职位,负责京都的一切刑讯事宜,爱卿莫负了朕才是。”
黄夫人一病不起,黄家能主事的只剩下江柳意和黄敏,黄敏是管家但始终是下人,不能越俎代庖,女子主事有诸多不便也不合乎礼法,江柳意女扮男装,暂代黄家上殿受赏,因为在孝期,又不得着孝服上殿,她只随意的穿了件洗的退了色的粗布衣衫,高绾起发髻,头上别了一根质地不纯的白玉簪,堪堪跪在殿中,显得与庙堂之上的富贵奢丽格格不入。
江柳意低头叩拜不起:“草民不敢言赏,破案乃是义父职责所在,请皇上收回成命。”
群臣中颇有微词,终于有人义愤填膺的站出来喝道:“大胆江柳意,竟敢让皇上收回成命,你是有几个狗胆,还是你黄家有几个人头等着落地。”
“林大人此言差矣,”瑞王广霖笑驳道,“虽然江柳意是黄羽之大人的义子,但尚没有涉足过刑狱,资质不足,贸然让父皇收回成命,也是不想步黄天德的后尘,其心可鉴。”
在座的大臣都知道瑞王一向都是闲散的个性,朝堂之上他很少发话,冷不丁的插上一句,说不定就是太子殿下授意的,他们也不敢再咄咄逼人,再看齐王没有反应,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觉得有道理,就叫江柳意起来回话,江柳意恰如倒地的磐石,誓死不起。
“起来吧!”一只手缓缓伸到她面前,刚柔并济的线条也不足以勾勒出那一只绝美修长的手,只是指尖的那一点浅浅桃红,就算不触及,也泛着荡碎春波的冷意。
江柳意抬首,无论他是否记得,她这是第二次见他,只是当初,她是关在笼子里的困兽,狼狈不堪。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到哪都是万众神往。
他唇瓣轻启,音未吐,光跟着他的口型,足以让她的心脏碎裂三分。没有声音,却比这世上任何声音都具有震人心神的穿透力,他说,杀害黄羽之的凶手是……
江柳意丢了魂似得扶着他的手起身,他的眼神像是极北苦寒之地盛放的一株幽昙,不合时宜,也冲散了原本的美好,早朝退却,江柳意出了大殿,一个人沿着长长的宫墙走着,流金般的阳光洒下来,却化不开她影子上略带的落寞和孤寂。
只听她身后有人道:“封官的圣旨和官凭印绶明日便会送到府上,本王先在这恭贺江大人了。”
江柳意回头看去,对方穿着靛蓝色的衣衫,衣袖上的繁纹云绣,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