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黄敏也觉着奇怪,正打算反问她。
“那人是齐王派来杀张禹的,被我杀了,”江柳意算是替穗莞轩里枉死的小二哥和掌柜报了仇,“就把黑衣人的尸体带道大殿上向皇帝复命,了了这次捉鬼的差事。”
江柳意看黄敏欲言又止,道:“就算张禹没有死,我也不会让凤儿入宫受苦的,我会去一趟太子宫。”
江柳意换上了黑色的斗篷,与这黑夜相得益彰,白天她早派人禀报过,侍卫们都撤干净了,此时的太子宫她长驱直入便可,江柳意第一次来太子宫,夜色花香的凝聚处,一盏孤灯给她引路,她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只要她不做这官,凤儿就不是官员的眷属,也就失去了做秀女的资格,只要她承认她是女儿身,她就失去了做官的资格,犯下了欺君之罪,她这次必死无疑,她迟到了十多年,终于可以去天上和爹娘一家团聚了。
“罪臣江柳意拜见太子殿下。”
“你有什么罪。”越广郁的目光缓缓从窗外找回,飘落在她的身上,江柳意抬头凝视他,她不止一次从他的眼睛里寻找过残存的温度,而他的眼神就像寒冬里的寒星,深邃冰凉。
江柳意将头上那唯一一根束发的白玉簪拔了下来,满头的青丝倾泻直下,如潺潺的细泉,自她的肩头分流成两股,一股半掩着她失血过多苍白的脸,和稍微沾上了一点雪花的颜色正含苞待放的朱唇,淡得自然淡得刚好。
越广郁没有说话,光从他的表情,江柳意从来分辨不了他的喜怒。
估计连江柳意自己也不敢相信,越广郁在大殿上第一眼见她,就已经认出了她。只是当时的江柳意以为自己是一粒尘埃,不配拥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目光。
越广郁扫了一眼江柳意,看见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就像那天她在大殿之上誓死推官的模样,坚定,决然。正因为他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他才能勉强看穿这个外表看上去并不刚强的女子,为什么会拥有一颗玲珑剔透坚强的心。
江柳意的来意,他早就从黄府眼线提供的线报里猜出。纵使她惊才绝艳,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容易被感情左右,甘愿死,也要保护黄家周全,她没有像男人一样对权利的野心,她就很难成为他手下的一枚棋子,是时候该放弃了。
越广郁将自己的脸转向一边,盯着锦幔上繁复的纹路:“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帮我,那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了,”江柳意起身,唇边挂着笑,似门外枝头上的月光,淡淡的,坚定的,哀伤的,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找准心脏的位置,痛意在匕首刺进血脉后传遍全身。
越广郁抱住江柳意快速倒下的身体,鲜血打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襟。
江柳意湿了眼眶:“罪女以死谢罪,万望太子殿下能垂怜,不要祸及黄家一门。”
越广郁呼吸紊乱,怒气锁在紧皱的眉头之后:“若你敢在本宫面前死去,本宫要整个黄家给你陪葬。”
“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祸及黄家……”江柳意每说一个字,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她是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在求他。
越广郁抱起她:“本宫命令你不准睡。”
太子寝宫的床上,江柳意的脸上被覆上了一层轻纱,太医们在屏风后面商讨救治的对策,越广郁坐在床边,看着满身是血的江柳意,没来由的生气,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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